第278章 挥兵南北（上）

的确不止这些，七月郡主和蒋驰的议亲订婚结束后，太子秦晏与林洛翎乘坐太子规制的马车，在银羽卫何鸿坤等人的保护下，回了太子府。

  霞光溢彩，用罢了晚膳，因着林洛翎中寒毒的缘故，殿中门窗紧闭，五个炭盆灼烧红炭，亦如进了蒸房一般，林洛翎感觉不到暖意，旁人却能热出一身痱子。

  故而，素日里林洛翎时常让画帘和香锦轮流伺候于侧，避免她们二人过热晕厥。

  关了殿门，太子秦晏便将常服褪尽，只着林洛翎为他亲手缝制的冰蚕衣。

  秦晏生怕林洛翎又要将他赶去书房凉快，提前让顾总管将冰蚕衣浸泡在冰池一个多时辰。

  不想，穿在身上连一刻钟都没用了，冰蚕衣便彻底干了，汗水顺着两鬓缓缓而流。

  无法，正与林洛翎下棋的秦晏，只得叹惋道：“想必是我先前一直穿冰袍装冷，上天惩罚我，让你中了寒毒，遭这样的罪，看来以后真不能装病了。”

  林洛翎“噗嗤”笑出了声，她知道秦晏这是不想走，将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故而，她歪着头，平静无波的眼底漾起道道涟漪，说道：“夫君既如此说，那我便娇宠一次，可好？”

  难得见林洛翎如此撒娇，秦晏甚喜，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揉了揉，道：“我拼了性命，也把你娇宠得白白嫩嫩的。”

  这话说得隐晦，听懂了的林洛翎，双颊微漾红晕，映着烛火，越发显得她娇羞可人。

  她伸出纤纤玉指，与秦晏十指相扣，捏着黑棋子，故作没懂秦晏的言下之意，转话问道：“这次选秀，原是给你选的吧？”

  秦晏抬起另一手，屈指在林洛翎的鼻尖儿上轻轻一刮，笑道：“有些个酸啊！昨个我问你，你如何不同我说心里话？”

  林洛翎的眸光闪了闪，凝着秦晏，抿唇不作答。

  秦晏这才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原本也不是给我选的秀女，那些个三品官员及笄未出阁的嫡女，父皇和皇祖母也没有要让我纳为侧妃的意思，是父皇为着我铺的路罢了。”

  “如何说？”林洛翎有些不解地问道，毕竟德顺帝和太后的心思，很难让人琢磨清楚。

  秦晏这才将德顺帝心中所想，同林洛翎简而意赅的说明。

  林洛翎将秦晏的话，在心中细细品了一遍，恍然明白，德顺帝故意没有立瑾贵妃为皇后，日后也不打算册封任何人做皇后。

  若册封瑾贵妃为皇后，那么，秦晏见了瑾贵妃也要尊称一声母后，在德顺帝的心里，许是册封了俪妃为皇后，也容不下秦晏唤旁人一声母后。

  再者，瑾贵妃若被册封为皇后娘娘，生下皇子，就是嫡子，而秦晏非嫡非长，这个太子之位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瑾贵妃的一兄一弟都是帅才，日后得了兵权，待德顺帝百年之后，秦晏继位登基，瑾贵妃的一兄一弟难保不会生出异心。

  以瑾贵妃的聪明，她应该是明白德顺帝和太后的意思。

  而朝中三品以上官员膝下未出阁及笄的嫡女被选入宫中为妃，天启国自初建便有殉葬制度，倘若这些个官员的嫡女没有被德顺帝宠幸生下皇子或者公主，面临的将会是死路一条。

  为着能让德顺帝宠幸他们的女儿，这些个官员也会勤谨政务，为德顺帝排忧解难，好让德顺帝能宠幸他们的女儿，若能生下个皇子，日后好歹能有一处封地，他们也是能落了好。

  德顺帝的想法远不止这些，他将三品高官未出阁及笄的女儿都纳入后宫为妃嫔，三载之内无女子可再嫁，三品以下的官员若想将自家女儿硬塞给秦晏，三品以上高官也会阻止。

  如此一来，秦晏没有侧妃，没有侍妾，也就没有官员能掣肘秦晏辅政。

  如果粮草充足，三载之内，足以平息南境和北境。

  倘若秦晏膝下再无子嗣，德顺帝才会考虑让秦晏甄选个侧妃或者侍妾孕育子嗣。

  林洛翎猜测，那些个嫡女入宫为妃嫔，德顺帝是不会让她们孕育子嗣的。

  秦晏没有和林洛翎讲明，林洛翎却通过他的言辞，明白了德顺帝的良苦用心，待德顺帝百年之后，秦晏可以免除这些嫡女无所出陪葬，而州府选入宫中的秀女，若无利用价值，会被选入陪葬的名单。

  如此一来，三品高官定会念及秦晏体恤之情，会称秦晏为贤君。

  林洛翎在心中感慨女子有时身不由己，秦晏却似看清她心中所想，叹道：“我无力去劝父皇改变决定，却可以在我和你百年之后，解除陪葬这个旧制，毕竟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个。”

  其实林洛翎知道，天启国若无妃嫔陪葬，是要在帝王驾崩之前，择选入宫嫔妃的，也会让内司监总管太监挑选出一批宫婢和太监去陪葬。

  秦晏如此说，就是在告诉林洛翎，若他继位做了皇帝，才能取消给帝王陪葬的旧制。

  林洛翎握着秦晏的手，道：“父皇原本后宫妃嫔极少，坊间称父皇是难得不好美色的帝王，过些日子那些嫡女入了宫，秀女也入了宫，后宫一下就热闹了，不知父皇能否习惯得了。”

  秦晏看着林洛翎的目光灼了灼，倾身在林洛翎的耳边低语道：“父皇和我都好美色，只不过我们父子不是什么样的美色都喜欢，独宠之荣，我父皇给了我母妃，我的给了你，你便是我胸口的软肋，此生必定好生护着你。”

  再无心思下棋，秦晏起身将林洛翎抱起，在她耳边道：“怎么都捂不热你的手，想必你身上也凉的难受，为夫这就褪去衣衫，帮你取暖。”

  帘帐震颤轻摇，红烛燃尽，秦晏拢了拢被汗浸湿的墨发，手指勾着帘帐，露出一道缝，唤画帘去备热汤。

  一连叫了两次水，又和林洛翎在木桶中浸泡了好半晌，秦晏才吻着林洛翎的耳珠道：“总算稍微暖热些你了。”

  声落，水声响起，秦晏取来一床锦被，将林洛翎包裹在其内，抱着去了榻上，温存软语了几句，林洛翎和秦晏这才安枕而眠。

  果如林洛翎所料，十日后，三品以上高官未出阁及笄的嫡女入了宫，德顺帝赐封十个嫡女为妃，其余的依照其父官职，封了昭仪、婕妤、容华等，共计二十七人。

  第十三日，所有的秀女全部入宫，美人、才人三十八人。

  加上瑾贵妃被册封为瑾荣皇贵妃，后宫六十六位嫔妃，愣是将后宫除了太后娘娘的景寿宫和冷宫以外的院落，全部住满了。

  这下后宫争宠斗嘴之事络绎不绝，德顺帝假作不知，太后称年龄大了，无暇管后宫美人们的纷争，尽数交给了瑾荣贵妃处理。

  如此一来，瑾荣贵妃忙于处理后宫之事，根本没有功夫让御医为其施针，每日服用两碗药滋补身子草草了事。

  前朝官员勤谨于公务，三州灾民很快得以安置，南境也接二连三传来瑾贵妃长兄的捷报。

  德顺帝大喜，封瑾贵妃的长兄严律为征南大将军（正四品），并追封严律为南安侯。

  瑾荣贵妃和德顺帝在万恩宫喜色用膳，秦晏却抱着林洛翎垂泪。

  只因夏过秋至，京城连降三场雨，中了寒毒的林洛翎，哪怕是泡在热汤里，殿中放置十盆炭火，仍是暖不热林洛翎，冷得林洛翎唇瓣发紫，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携着颤音。

  “蒋小世子，你别跑，容老奴向太子殿下通禀一声。”武功极佳的顾顺，根本追不上用轻功跃飞如影的蒋驰。

  蒋驰在寝殿门前止步，道：“太子殿下，我妹妹的寒毒之症再也耽搁不了了，我要亲自领兵出征去南香国寻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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