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苌鸢(2)


可这样的谣言并未持续多久,

  只因在大夫把脉之后得出,盛夫人腹中怀的乃是双胎,

  此话一出,谣言之声便熄了下去。

  盛老爷乐的眼睛都眯成了缝,接连给临城的那个大夫送了许多重礼,

  可那大夫却是语重心长,说盛夫人也是年近三十,

  原本怀孕不易,加上高龄,

  如今又是双生子,

  唯恐生产之时凶险,务必务必小心谨慎;

  盛老爷闻言更是上心,

  原本只是每日到盛夫人院子里陪着吃饭,

  晚上还会去妾室房中流连,指望多开枝散叶,

  如今老大夫这话一出,便是连妾室的房中都不去了,

  直接住进了盛夫人的院子里,

  恨不得将母子三人绑在身上。

  这样作为,盛夫人是感动连篇,可对于其他妾室便不这么觉得了,

  原本肚子不争气,暗地里不知寻了多少偏方,

  如今老爷好不容易“争气”了,

  若趁此时怀上盛家的后,日后便有子傍身,

  若孩子再出息些,保不齐能压过盛夫人一头,

  也不怪妾室们不高兴,

  毕竟不想做正房的妾室,属实太少了,谁还没点野心呢?

  起初盛夫人有喜,盛老爷虽日日陪着用饭,可晚上还是会来的,

  现在好了,知道是双生子,

  老爷直接住进主院,连后院的边都不沾一下。

  若是双生子落地,盛夫人的地位便无可撼动,

  岂不是呼风唤雨,再将她们这些妾室遣散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后院争风吃醋的手段委实不太上的了台面,

  盛夫人也曾因为久久不孕被这些妾室们明里暗里的嘲讽过,

  如今一朝翻身,岂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要是...要是....

  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什么闪失..

  那后院里上位的机会会不会更大些?

  于是,盛夫人的餐食里便被动了手脚,

  好在盛老爷谨慎,发现的早,

  被动了手脚的药渣子送到大夫面前时,

  大夫也不敢保证腹中的孩子有无闪失,只等生产之时再看。

  是以盛夫人生产那日,

  盛老爷好悬将门口的地砖转出个洞来,

  娑城所有排得上名号的稳婆悉数请来坐阵,

  甚至临城的那个老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极其凶险之下,才保的母子三人平安。

  是的,母子三人,

  盛夫人很是争气的生下了两个儿子;

  因是双生,加上孕期膳食有误,先出来的那个哥哥哭声很弱,

  还不如后出来的弟弟哭声嘹亮。

  老大夫说问题不大,双生子大多会如此,

  母子平安已是万幸,接下来好好调养便是了。

  盛老爷听了差点哭出来,

  千恩万谢的将人送走,又花重金请了人给双生子取名。

  长子名盛珩,王字为首,承继家业;

  次子名盛衍,水流入海,繁兴盛家。

  双生子满月之时,三天流水席宴,只要上门恭贺之人,

  不分长幼,不论贵贱,

  皆来者是客。

  至于盛老爷那些后院,更是大手一挥,

  给足了傍身的银钱,好聚好散,唯恐再对孩子有丝毫不利。

  原本那些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旁系,

  看着盛珩和盛衍那和盛老爷长的越来越像的眉眼,

  渐渐也歇了心思,不再折腾。

  两个孩子到底是在盛老爷和盛夫人的看护之下,平安长大,

  不过当初孕期之毒到底还是有些影响,

  长子盛珩的身体要弱上许多,

  走路说话都比寻常孩童晚了一些,

  寻常的风寒都能卧床数日,好几次都让盛老爷夫妻二人心惊胆战。

  可幼子盛衍却皮实的紧,

  爬树翻墙样样不落,两条小短腿跑起来像风似得,

  好几个下人跟着撵都不一定追的到。

  盛夫人常常在人后长吁短叹,

  只愿长子能活泼些,幼子能老实些,两者中和一些才好。

  可盛老爷看的很开,

  中年得子已经很是了不起了,又不是痴了傻了,有些不足又有何妨?

  不过在盛家的观念里,长子承家的观念还是牢固的,

  是以盛珩年幼时便知晓,自己日后是要接管家业,养活盛家上下老老少少的,

  盛珩也争气,就算是抱病在床也抱着书本念念有词,

  商学珠算,更是不在话下,

  便是连夫子都说,这样聪慧的孩子少见,

  要是身子再康健些,日后考个功名兴许也是可能的。

  可老天总是公平的,

  给你一个省心的长子盛珩,

  便会再送你一个不省心的幼子盛衍,

  盛衍的童年,便是在夫子的气急败坏里度过的。

  他甚至连老老实实坐着都不行,

  只把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才高兴。

  盛老爷对幼子之举也是头疼,可相比较之下,长子的身体更让人伤身些,

  盛珩八岁那年,不过站在门廊下看盛衍堆了会雪人,

  回去便高烧不止,面色潮红说起了胡话,

  盛夫人都急哭了,接连陪着好几日不曾合眼;

  直到好不容易救了回来,才算松口气,

  那一次,连带着在院子里堆雪人的盛衍都被责问了一通,

  甚至盛夫人更是下了不许任何人在家中堆雪人这样的规矩。

  后来,盛老爷不知从何处听来有种长寿之鸟,重金求了回来,

  养在了盛珩的房间里;

  这些年,夫妻二人只差想遍了所有的法子,

  从求神拜佛到寻医问药,

  从民间野方到高价药谱悉数寻了个遍。

  甚至盛夫人还开始吃斋念佛,只为给长子求个平安,

  至于长寿鸟,亦不过心里有个慰藉,

  只看那鸟儿一身雀羽鲜艳,也算是给长子的房中添上一抹颜色罢了。

  但是好在,盛珩的身体确实有些好转,

  不再有些凶险的病症了,可体虚力弱却是真的。

  可对盛夫人来说,已经是万幸,不敢再奢求其他。

  但不知为何,养在盛珩房中的长寿鸟状况却不是很好,

  原本清脆悦耳的鸣啼渐渐失了活力,

  吃食也少了一半,整日都恹恹的,

  盛珩有时想逗弄两下都不行,

  盛夫人唯恐儿子心情不好,转手便将一只颜色更加鲜艳还会学着说人话的鹦鹉给送了去给盛珩解闷,

  至于那只看着有些病恹恹的的长寿鸟,盛夫人想着不若便放生了去,

  留在家里若是让盛珩看到,万一联想到自己体虚之身,只会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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