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何为自由
“刚才我们在外面碰到了你弟弟。”程弥见他冷静下来之后开口道。
沅骁点头：“是澧言吧。不用管他，他能保护好自己。”
程弥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什么？”沅骁愣了愣。
“……为什么受伤的是你母亲？”每个世家里的那些龌龊事酿成的原因，表面上错综复杂，仔细想来无非就那么几样。
更何况沅家一向以原则出名，起码现在沅家并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能让恪守所谓原则的沅家当家的沅老爷这般不顾名声大动干戈，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程弥拉起路初北，二话不说就往门口走。
“等等！”沅骁叫住他，“……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行吧。”程弥又坐回床上。
路初北无奈的又跟着他回来，他当然也看出来程弥并不是真的想离开。
何况一旁的安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程弥握着路初北的手没有松开。路初北瞥了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装作没有察觉的撇过头。
安景抽了抽嘴角，也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我今年已经成年了，他一直计划着让我当公司的继承人，但我只想继续做我喜欢的设计。快到填志愿的时候了，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然后……”
沅骁前两天放学回家，一进门就听到了他爸在和学校打电话，让老师帮他填报金融专业名列前茅的学校，虽然老师负责任的拒绝了，但他忍不住和父亲大吵起来。
“爸！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设计，为什么……”
“你只需要学好金融就行。”沅明阴沉的盯着自己的大儿子。
沅骁震惊的看向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这么要求我……”
“……”
“为什么沅澧言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活？！”沅骁终于承受不住，崩溃的大喊着。
“从小，从小你就干涉我的社交，每一个跟我关系好一点的同学，都被你用手段让他们转学或者退学了，我的身边从来没有停留一个人……”
“现在还来干涉我的志愿！你的公司谁爱继承谁继承！别再来找我！”
沅骁失控的吼完，扭头看到了刚放学到家的沅澧言。
沅澧言漠然的神情让沅骁惊了惊，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弟弟还有这样的一面。
“澧言，我……”
“啧。”沅澧言放下书包，烦躁的皱眉看了眼沅骁，“沅骁，不要以为只有你过得不好。”
说完，沅澧言摔门而出。沅骁愣愣的看着被关上的门。
“沅明……别吵阿骁了，”沅夫人从楼上下来，“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也帮着这个逆子里吧？！”
沅夫人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阿骁有自己的爱好不好吗？难道要像澧言那样……”对你唯命是从？
“澧言那样？哈哈哈……”沅明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沅夫人和沅骁都不解的看着他。
“柳颜，澧言很小的时候你还在工作就不提了，但之后他小学的时候休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学还记得吗？”
沅夫人点点头，她当时并不赞同。但沅明先斩后奏根本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可不知为何，休学期间她从来没有见过澧言，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正常上学了。而且从那之后，沅澧言再也没有和她亲近过。
经沅明这么一提，她才察觉出这其中的异常之处：“……你什么意思？”
沅骁忽地后退两步瞪大眼。他想起了那段时间，自己在家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几声清脆却绝望的嘶喊声，当时还以为是其他人家里的声音……难道……
沅明注意到沅骁的动作，扬起嘴角：“阿骁想起来了？当时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堵住他的嘴呢。”
沅骁惊慌失措的跌坐到地上，不敢相信的望着在他眼里逐渐扭曲的父亲。
沅夫人看到自己儿子的神情，迟纯的反应过来：“从来没有人进过的地下室……”
“终于明白了？那时候澧言的朋友真的很多，我实在有心无力，干脆直接把他关在地下室了，只要他反抗，我就用鞭子抽他……当时看他年纪小，根本没用全力抽，所以身上后来也就没留痕迹。”
沅明满意的看着两个人的脸色逐渐崩溃：“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在他身上放了监听器，并且里面有定位装置。”
“澧言……”
沅骁耳边响起沅澧言前不久说的话，恍然醒悟。
“不要以为只有你过的不好。”
他的弟弟，沅澧言……在父亲彻彻底底的监视中活了十六年。
再上学之后异常的听话……不再交没用的朋友、处处站在父亲那边、对他唯命是从……
都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自由。
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沅澧言一个人不知道独自反抗了多少次。尽管从来没有成功，但从他如今逐渐显露出的叛逆也可以看出……
沅澧言从来没有放弃过自由。
与他不同，他的弟弟从出生起就没有一天属于自己。但他却没有屈服，而是不断反抗，直到自由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刻。
沅夫人听到真相后理智猛地断弦，拿起身边的烟灰缸就砸向沅明：“……疯子！他们是你儿子！”
沅明虽然躲的很快，但仍然有了擦伤：“乔、柳、颜！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他一脚踢开她，蔑视着她的挣扎。
“真可笑。柳颜啊，很小的时候澧言和你的关系还挺亲近的吧？但你呢？他休学的时候你明明每时每刻都在家，却没有救他。”
说着，又转头看向懵圈的沅骁：“阿骁，你们年纪相差不大，一直都有共同话题，知道为什么澧言后来也不理你吗？”
沅骁闻言看向他：“为……什么？”
“身为长子，不仅把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扔给弟弟，还没有像他一样被监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弟弟呢。”
“我……”沅骁无法反驳，垂眸不再说话。
“喂您好，这里是110，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沅明猛地看过去，沅夫人震惊的看了看手机，她没关免提。
沅明一把夺过手机，简单解释了两句就挂断了通话：“都敢报警了是吧……”
后来……沅明把他母亲关在了隔壁卧室，沅骁这两天放学一直都能听到求救声。
而沅澧言几乎和他同一时间放学，自然也能听到这层出不穷的叫喊声。前两天他一直视若无睹，直到今天他看到一地的血，立马皱着眉捂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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