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最终圣战（2）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顶层】
中心圣殿顶层突然爆发出一阵众人从未见过的绚烂光亮，在刺眼的光芒之中，似乎蕴藏着千万种流转不停的颜色，颜色之间过渡均匀平缓，互相对立却又融合。可如果仔细去看，就只能看清一种颜色，那就是深邃的漆黑。
聚集在中心广场上的民众在这种诡谲瑰丽的耀芒之中，心中不约而同地涌现出同一个想法——真神降世。这种光亮并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也不是显现神性的庄严，而是这世间并不存在的极致协调与和谐，是这黑芒中蕴藏着万物一切的统一，也是自这黑芒中产生任何可能的强大。
被包裹在绚烂黑光中的阿加雷斯五官和身形都没有发生改变，背后的秩序杻矩变为了与周身光芒相同的黑色，额前的安多塔之瞳被簇拥在黑光之中，组成了象征无上力量的黑色王冠。逐渐地，黑光开始展现出固定的形态，就像一副软银质地的软甲覆盖在他身上。
“啧——”
感觉到阿加雷斯神息波动暴涨的空海三重灵明白自己激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阿加雷斯还能够进一步的调动秩序之力来改变自身的「存在形态」。
存在形态按照霍德里尔的解释来说，受到创世意志和运转规则的约束，世间万物都具备与本身能力和强弱相匹配的形象，也就是几乎所有的生物与植物都能够通过外在形象的某种特征来判断出其本身与之匹配的能力。
相应的，如果能够改变存在形态，就能通过规则力的束缚来反向提升自己的力量。境界予魂就是利用这种方式来让自身具备不使用神息就能够发动性质之力的能力，与此相同的是存在形态最简单的表象就是秩序杻矩与【神冕】的出现，分别表明了拥有着能够使用秩序之力以及性质之力。
空海三重灵实在难以想象能够掌握秩序之力和性质之力的阿加雷斯进一步改变形态还能继续提升对什么力量的掌控，难不成——
“规则之力吗——”空海三重灵忍不住把自己内心的疑惑直接说出了口。
赫劳德想法与空海三重灵相同，虽然进入救赎之光位阶不久，但在空海三重灵和斯托利亚以及霍德里尔垢象的辅助之下，他已经理解了随着神息纯阶度也就是纯度的提升，实际提升的是可视能力和对规则力的运用。
秩序之力与性质之力本质上都是对正向运转规则力掌控提升的表现。
强大如阿加雷斯，完全有可能已经完全掌握了对规则力正向运转以及逆向运转的完全使用。
“至高天，代表着作为使徒曾达到过的最高高度，也就是末世录位阶的最巅峰。你们大概也明白，我们自称使徒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坚信，我们只是神的使者，而并非真神。但在至高天状态下，我们已经无限接近真神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曾经那些居住在天上的切斯特拉神都是末世录位阶？”斯托利亚听出阿加雷斯话里的意思。他敢将自己与真神并列，那就代表他确实对此有研究与证据。
“当然不止于此。”
阿加雷斯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像与老友久别重逢一般，以最全盛的姿态盘坐在空中，向三人诉说着沉积了百年的孤独。
“切斯特拉神虽然是神息的【最初人选】，但他们也并非人人都强大。普通的切斯特拉神可能就处于超域位阶而已，只是在切斯特拉神中，神王，神裁司，神官都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神裁司步入的位阶之所以会命名为末世录，原因就在于他们认为在这种力量之中，记录有一切毁灭世界，让时间迎来最后终结的能力。所以他们以末世来告诫自己谨慎使用力量，防止世界的毁灭。”
“神王则自谦地将自己进入的无上位阶称为【愚钝】，因为他们的完美安多塔之瞳看到的世界规则和内里越多，就越是明白我们作为造物主产物的愚钝和渺小。就算再强大，我们也都只是更高神明的一个碎片而已。”
空海三重灵轻哼一声，笑着问道：“那你们这种套娃式的世界观哲学，上面总有更强大的存在，那去追寻它干什么？不断地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不过是渺小尘埃，广阔无垠的宇宙也不过是沧海中不知名的一粟，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跨越山海的意义并不在于最终所达之地，而是在于沿途所见的未见之物，所闻的未闻之事。”
虽然没有一人展露出杀气和妄动，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就连远远等候在始界中的几人都感觉到了四人对垒之间的剑拔弩张，似乎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动作，所有人就会即刻发动攻势，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对方摧毁。
对于战场上的四人来说，目前这种按兵不动的状况是双方都希望的。阿加雷斯并未完全适应复活后的全新感觉，他脑海中仍然在不停地涌现着盖棺人被唤醒后的诸多记忆，也在与戴柏尔体内垢象的共鸣下不停吸收着现代的知识。
空海三重灵和斯托利亚则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内通过阿加雷斯神息波动的改变来判断出他口中所说的至高天究竟是不是就是掌握了规则之力。赫劳德神息凝练已经彻底完成，他也仍然在消化霍德里尔垢象中留下的巨量信息，其中也包括独属于每个位阶的特殊战斗方式。
所以意外的，主战场在短暂的交手之后，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正在猜测我的能力，我也可以告诉你们，进入至高天状态，确实就是提升了对规则力的使用，也掌握了逆向规则的使用能力。”
空海三重灵不禁暗暗地苦笑，阿加雷斯并非是会对自己能力虚报的人，所以这就意味着这一战他们毫无胜算。
“正逆向使用规则又有什么不同之处？任何一种规则的出现不都是在三大规则力的约束下形成的吗？难道还能无视三大规则力随心所欲的逆转规则效果？”虽然战果已定，空海三重灵还是要抓住机会获取到更多的情报。
因为不知为何，空海三重灵心中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今天就算战败，也不会丧命于此。
“规则力的正向使用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在既定规则上进行简单的「涂改」，在不违背自然法则的前提下，达到使用「规则」的能力。就像自高空坠落，在正向使用规则之力的时候，无非是对其状态进行改写，减缓速度，停止，甚至是反转上升。”
“但这都是基于规则正向运转后产生结果的秩序之力和性质之力的运用，如果是反向规则的话，那这一事实就会被改写成自地面向天空靠近，而不是在坠落过程中反向上升。”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规则力正向运用后的秩序之力和性质之力都能够被另一种更强大的规则力影响，因为在规则力的作用下，结果已定，无非就是比较外力的大小。但反向运转的规则之力会直接改变结果，无论秩序之力如何强大也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你很聪明。”阿加雷斯再一次在心里感慨，倘若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花季少女生在与自己同一时代，以自己与赦托迩司还有梅菲特隆的器质来看，难以与她竞争使徒之名。
无奈这个时代的「真正欲望」太少，稀薄浑浊的神息无法支撑她磅礴的生长，这大概也算是规则力对历史进程的一种「抑制」。
正紧盯着主战场事态动向的但丁众人正在始界中屏息以待，忽然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等但丁反应过来时，一道凌厉的冰霜剑气已经逼近始界，爆发的撕裂性质还是晚了一秒才将剑气撕碎，始界在劈砍下应声碎裂，众人从空中坠落，互相间借力跃开，分散开来，以防被一网打尽。
没想到戴柏尔竟然会在主战场停歇的间隔时间中发动突袭，但丁暗中惊诧的同时，心中也大概猜想到始界里应该留有某种特殊的信号，之前卡维米用来催眠加默读的微弱波动已经被清除掉，可还是忽略了某样东西，导致始界空间所处的位置在一开始就被定位到了。
神官恢复装置。
这个装置在但丁脑海中一掠而过，政府制造的这种设备大部分为了防止丢失后流入黑市交易，都内置了一种无法拆除的微弱波动装置，显然戴柏尔也清楚这里面的原理，所以提早就已经对这种装置的波动进行了监控。
“小心！”
山吹花看到从中心圣殿大概80层的位置闪过一阵雪白的闪光，便开口提醒已经分散开准备跃入中心圣殿的众人。
“山吹花！注意你的前方！”
但丁话音刚落，就见玻璃幕墙碎裂后湛蓝色的巨龙从其中咆哮而出，朝着山吹花吐出宛如白雪一般的冰冻雾气。
下方民众里发出一声惊呼，他们都不知道这条巨龙来自于戴柏尔境界神解，只以为是传说中的巨型灾兽再次复活，爆发出不小的骚动。但原本守卫在中心广场四周的执行官们得到上级给出的命令，纷纷唤醒安多塔之瞳，将民众困在中心广场之内，继续深陷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白霓冠冕，【千年之叹】。”
在戴柏尔平静地颂念下，冰龙吐出的白霜更甚，聚合成无数尖锐锋利的冰锥，携带着一触即死的绝对零度扑向山吹花。
“纯火白煜，一芒。”
不顾白煜对自身的伤害，为了救下山吹花，草薙一刀骤然斩出一击白煜，然后快速熄灭，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痊愈的右臂再次被灼伤，连骨头深处都有一股难耐的灼气在奔涌。
在8000多度的极高温形成的斩击气浪之中，绝对零度也无法继续维持，没能抵达山吹花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融化。被两股气浪冲击后的山吹花已经无法稳住身形和飞行轨迹，直直地朝中心圣殿的墙面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落在了81层的加默读在山吹花的面前打开了界点之门，将她安全送到了98层神官休息室的自己房间。混乱之中，草薙一刀和银一同落在了78层，但丁则独自来到了戴柏尔所在的80层。
落地的瞬间，但丁便闪身将自己藏到了楼梯间的空间里，他压低声音，利用隐藏式的耳麦对讲机告诉其他几人，就刚刚发动的攻击来看，戴柏尔已经进入了裁定位阶，神息阶度可能在二十一阶左右。
看来阿加雷斯复活之后，留在他体内的垢象产生的共鸣比他们预计的要更加强烈一些。所以戴柏尔目前可能很难对付，如果情况有变，但丁会即刻投入战场，保证对戴柏尔的击杀。
“共鸣会引起这么剧烈的阶度跃升吗？”山吹花并没有急于转变自己的位置，因为神官私人居所内都有独特的屏蔽阵，所以她此刻呆在这里相对比较安全，更利于她根据现有情报分析当前局势。
“垢象授予者复活并没有先例可以参考，只是赦托迩司曾经对霍德里尔提到过如果垢象的授予者以某种形式神息再次重现，那接受者体内的神息残留就会与其波动呼应关联，然后这种影响就会随着接受者自身的神息蔓延至全身，致使接受者的身体素质与神息纯度越来越接近授予者，以便接受授予者的侵占。”
但丁一边低声回答一边持续保持着对神息波动和心跳呼吸的感知，但戴柏尔似乎在刚刚发动境界神解并释放出龙息攻击之后，就刻意销声匿迹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垢象本身就是授予者复活自己的一种特殊方式？”山吹花有些诧异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丁对着虚空点点头，不知为何，他心里产生了一股对山吹花的亲近感和认同感。长久以来，能够这么条理清晰分析问题，也愿意全盘接受自己所说的话还能够很快就理解并消化的人，似乎就只有她了。
“我好像闻到了切罗西的味道。”草薙一刀突然插话道。
在印象中切罗西似乎没有使用香水或是芳香剂的习惯，虽然他常年健身挥汗如雨，却也没有什么难闻的汗味狐臭，所以山吹花皱眉问：“他有什么味道？”
“肌肉的味道。”
草薙一刀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神息波动的骤然膨胀，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就已经直逼双眼。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光飞速掠过，金色闪电肉眼可见的孱弱消失。残鬼银枯萎的神息性质让闪电在飞行的过程中失去了活性，救下了草薙一刀一命。但来不及思考太多，更多闪电呼啸而至，顷刻间78层的连廊之中金光闪烁，仿佛霹雳雷霆绽放其中。
“应该是召唤出神武雷霆王座了，不然这么多闪电齐发会消耗他大量的神息。”草薙一刀在挥舞神怒抵挡闪电的同时，朝着银喊道。
在神怒拉长的火光之中，火电相撞，激射出无数金色的花火与电星，银在绚烂无比的场面之中，依然像是睡着了一样萎靡沉默，对草薙一刀的呼喊毫无反应。
“深渊之下，凝视，漆黑炼狱。”
“境界神解，八方极黑狱。”
无奈之中，草薙一刀也顾不上银的位置，没有刻意改变境界神解的外延范围，八方极黑狱出现的一瞬间，黑炎便将银整个都吞没了。没等草薙一刀分出精力去操控黑炎，覆盖在银身上的黑炎竟然全都缓慢减弱下来，直至熄灭。
而任何飞射入八方极黑狱范围内的闪电都被黑炎点燃，彻底烧成肉眼不可见的残灰。
但维持了几分钟的闪电攻势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切罗西仍然没有露面一战的意图，依旧操控着空间中的电离子将其放大化成闪电来攻击。
“想要耗尽我的信仰之力用不了境界神解再来使出必胜一击吗——”草薙一刀猜到了切罗西的战术设置。显然他想通过境界神解的低消耗压制攻击来消磨草薙一刀所剩无几的信仰之力，在信仰之力耗尽，境界神解失效的那一刻，就是切罗西穿着雷武神铠现身决一死战的时候。
可千算万算，切罗西都没有算到自己身边还有个银来兜底。
正想出声嘲讽切罗西心思单纯，草薙一刀就感觉到自己左后方一股寒冷袭来，他毫不迟疑地侧身躲开。因为戴柏尔在进入白霓冠冕的神解状态之后所使出的绝对零度，只有白煜能与之一战，黑炎根本无法抵挡。
这股寒冷朝着银袭击而去，显然是为了帮切罗西达成战术目的，戴柏尔进行了战略性的针对打击，想要驱赶银离场。
银发动鬼力残噬，枯萎性质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防御之墙。绝对零度原本会因为枯萎的影响逐渐失去活性，减弱成正常的温度，可这股寒冷没有丝毫减弱，依旧朝着银全速前进。
意识到不对的银闪动身形才勉强躲过尖锐锋芒，但因为动作并不很灵活，腹部还是受到绝对零度的攻击，喷涌而出的血中，部分肠子也从伤口处露了出来。
没想到白霜般的冷气掠过后竟然调转方向再次朝着银袭击而去，受伤的银动作更加迟缓，眼看着银就要再次被冷气攻击，草薙一刀迫不得已地解除了境界神解，在闪电透体而过的疼痛之中发动了纯火白煜，一刀逼停了绝对零度的攻势。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被白煜攻击的绝对零度并没有溃散消失，反而是聚集起来，逐渐凝聚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
“戴柏尔——”
这个身材草薙一刀再熟悉不过，可他也无暇顾及戴柏尔究竟是怎么将自己化成冷气的，身体上十几个贯穿的血洞急需他操纵神息精准地聚集到伤口处进行治疗。在对峙中，他一边紧盯戴柏尔的动向，一边小声地将目前的情况小声传达给其他人。
“他的第二性质，应该是【分解】，这个性质在他身上体现出的天赋桎梏，大概就是分解的对象，只能是自身。”但丁皱眉分析道，他也这才明白为什么戴柏尔能在使用境界神解后销声匿迹躲过自己的感知，原来是他将自己分解成了分子级别，携带着绝对零度在空间中游走，通过这种快速移动的方式躲过了感知。
“这老头适应能力也太快了吧——”
草薙一刀话音未落，刚显出身形的戴柏尔以迅雷之势朝着他发动了攻击，他头顶上的白色王冠在红色神息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冰蓝色巨龙瞬间出现在他身后，与他一同朝着草薙一刀突进。
草薙一刀嘴角扬起，大吼一声。
“来的正是时候！”
他身后开启的界点之门中，山吹花额间的安多塔之瞳闪耀着灼眼的爆闪蓝光。
与此同时，草薙一刀手中的白煜再次燃起，在时终暂停性质的帮助下，斩出的白色纯火定格在空中，将飞速而来的冰蓝色巨龙一刀两断，被分割的身体在极高温中眨眼间汽化成白色的蒸汽消散。
戴柏尔目不转睛，继续朝着草薙一刀挥出手中的冰剑。
白煜与白霓的碰撞，冰与火的对抗，中心圣殿在一阵剧烈的爆炸中，几乎要拦腰倾倒。
但丁只感觉到脚下剧烈的抖动，随后是灼热的上升气流在窗外的空中形成了数朵灰色的雷云，在几声闷雷滚过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看来战斗在开始时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仅仅是不到五分钟时间的交手，就已经达到了改变天象的高度。
在草薙一刀面前，是被神怒砍入左肩，整个左边身体几乎要被整个直接切掉的戴柏尔吐出一口鲜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伤口在被砍出的一瞬间就被刀身上的灼热高温封住了血管与创口，没有形成大出血的局面。
而在刀刃相接的瞬间改变发力，将附带有绝对零度的长刀转向草薙一刀腹部的攻击，被加默读用一个小小的界点之门化解了。
看过太多次戴柏尔战斗的加默读明白戴柏尔经常会在制胜一击的时候使用这种技巧，在对拼的过程中转变刀路，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穿过界点之门的长刀哀伤不知刀尖指向了何处，戴柏尔涣散的瞳孔中，逐渐没有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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