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四使徒（2）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第五区-绝望深渊外围】

  与阿加雷斯对视的赫劳德如坠冰窟，从他眼神中传递出来的，是恍如天灾降临般的威慑与不可忤逆的压制。他甚至感觉当年目睹终焉之光的人类，一定和他现在一样，仿佛步入了绝望的沼泽一般，只能在冰冷的无助中越陷越深。

  数个位阶的差距，更加真实的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阿加雷斯离开后，赫劳德僵硬的身体才得到了缓解，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

  过了片刻，加默读的始界开启，山吹花与草薙一刀把诺诺与刹那两人抬进始界里。  但丁让加默读带着两人回集结在第二区的雏星与部分执行官所在地接受治疗，在那里有叙利特和银还有明几人接应，他们此时都在帮助雏星与反叛执行官应对暴乱与政府的压制。

  由于惧怕阿加雷斯暴露出来的庞大神息波动，在赫劳德几人与阿加雷斯对峙时，加默读操控着始界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确认阿加雷斯离开后，才敢靠近过来。

  见众人没有受伤，山吹花与草薙一刀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两人在知道空气中依旧漂浮着的金色光线是残留的具象后的时间，就知道这场战斗已经与他们两个无关了。这是无法逾越的力量的鸿沟与认知差距，任何事情都填补不了。

  “小赫，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丁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此前在空海三重灵与阿加雷斯交手时，一向以冷静与安定着称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仍然在思考着是不是阿加雷斯的复活就意味着无咎者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是白费和失败的。

  “我落进了戴柏尔设置的圈套里，他和盖棺人利用我对衍痕还不熟悉的缺点，引导我将盖棺人身上设置好的封印无效化了，肉体信息得到解放，加上神之低语提供的神息与缔造能力，阿加雷斯就彻底复活了。”

  从赫劳德的语气中，众人都能听出懊悔和不甘。

  “不用自责，”斯托利亚轻拍赫劳德的背，将他从草地上拉起来，顺手将他衣裤上的碎草土屑拂去，“就算你不将封印无效，戴柏尔也会找办法解开封印。他既然已经有了计划，那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并且我能感觉到，存在于阿加雷斯体内的神之低语依然留存着一个坚固的「桎梏」，还没有彻底苏醒。”

  “你的意思是，神之低语上也存在着一个封印？”但丁问。

  “应该是存在的。”斯托利亚说着和空海三重灵交换一个眼神，她们都感觉到赫劳德此时的自责。

  空海三重灵会意，跳起来揽住了赫劳德的脖子，把他的头夹在自己的腋下，恣意蹂躏着他柔顺的黑发：“好啦好啦，没人怪你。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好好想想对策就是了。霍德里尔可不会像你这样傻呆的愣在原地啊！”

  草薙一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他用高亢的声音说道：“没想到这辈子不仅能当上神，还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使徒，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啦。不过去冥界的路上，赫劳德你的屁股可得给我踢几脚，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吃上呢！”

  众人哄笑起来。

  “三重灵——”赫劳德呼唤了一声。

  “唔？”空海三重灵少有地被赫劳德喊名字，一时间有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此时赫劳德眼神中的那股力量感和温柔，再次提醒她这个男孩确实已经成长了。

  “有办法分辨衍痕的类型吗？比如附着在一个物体上，我怎么分辨它是实际物体的衍痕还是抽象概念的？”

  说话间，但丁，斯托利亚，空海三重灵，山吹花，草薙一刀以及赫劳德六人心照不宣地向着圣所走去。因为神之低语的影响不复存在，所以他们都想去一直以来都只闻其名从不曾一睹真容的圣所中找寻一下是否有相关的线索，能够帮助他们确定阿加雷斯下一步的行动。

  “其实我们所说的抽象概念之所以能够被我们看到衍痕，原因是因为抽象概念在另一个地方，或者说在【领域】中是真实存在的。这个领域就是对应【真实领域】的【虚空领域】。”三重灵解释道。

  “领域？是霍德里尔提到过的，意志创造物质时使用的领域吗？”山吹花觉得与无咎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接受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知识与定义，虽然这帮她逐渐丰富了对世界的认知与看法，同时也使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为什么神息度数的提升，纯度的增长，能够将世界一层层的暴露解析出来。为什么世界看似不被控制，却被诸多规则严格束缚着。这一切，似乎都有一个暗中的操盘手，正将一切都导向某个固定的结局。

  “关于领域，以我目前二十八阶的能力，只能在使用神离时，才能勉强进入其他领域。具体领域的内容，是霍德里尔描述的。他达到了二十九阶也就是救赎之光位阶之后，就拥有了任意进入其他领域的能力。”空海三重灵边走边说。

  顿了一会，她继续说道：“虽然物质是由两种领域碰撞生成的，但构成我们现在能够感知到的世界的，其实是三种领域，分别是真实领域，【规则领域】，【万象领域】。你们可以理解成我们现在的世界是被真实依托才得以存在的，在真实之中，存在着拥有多种外貌形态的事物，而这些事物则处在多种规则的约束下。世界由此构成。”

  “与这三个领域对应的，就是虚空领域，【混沌领域】，【荒芜领域】，这三个反领域，就是我们世界的另一面，镜子的另一端。”

  “虚空，混沌，荒芜？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草薙一刀又开始憎恨自己满是食物甜品的记忆，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在自己的脑袋中把其他知识消化成脂肪碳水蛋白质的。

  “就是使徒的名称。”斯托利亚提醒。

  “这三个领域里面存在着什么？”山吹花问道。

  “不能说存在，而应该说具备某种特种。在虚空领域内，就是我们所谓的抽象概念。空间，时间这些存在但没有实体的东西就在虚空领域内。混沌领域和荒芜领域内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等哪次我进去了就告诉你们。”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没有办法分辨吗？”赫劳德听出空海三重灵的意思，如果不能进入其他领域，就无法辨别衍痕究竟属于哪一个领域。

  “其实也不是，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你仔细看就会发现。”空海三重灵拍拍赫劳德的背，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们，是真实领域与万象领域共同作用的产物，衍痕，是规则领域的产物。六个领域之间存在着互相的影响，但这种影响有着强弱之分。衍痕作为正领域的产物，对反领域的影响自然会弱许多。”斯托利亚说。

  “也就是——”

  “震动频率明显要慢，大小明显小但共鸣起来需要耗费更多神息的，就是虚无领域，也就是抽象概念的衍痕。”

  草薙一刀在旁边摆出个惊讶的脸，好像在说既然结果这么简单，那那个矮个子但是长得很好看的女人干嘛要说那么多听不懂也记不住的东西啊！

  “以后终究要接触并且掌握这些能力，所以早些了解的越多，对你们能力的提升越有帮助。”但丁说。

  说话间，几人已经顺着冗长的甬道，进入了圣所的内部。

  正对方形操作台的韦斯特利铭碑上的赫卢符文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断变幻着，可一行六人里，没有一人认得赫卢符文的真正好意。就算是学识最渊博的但丁也仅仅只能凭字形辨别出这是失传的赫卢符文罢了。

  存放盖棺人棺椁的石门仿佛枯萎的花朵一般，似乎因为失去了神之低语的神息浸养，核心的水晶已经呈现出颓败，空海三重灵拔出青鸟，几次斩击之间，就把石门劈的粉碎。

  圣所内空无一人，也没有物品遗留。显然在赫劳德带着刹那诺诺逃开，阿加雷斯前往追赶后，戴柏尔与不知藏匿在何处的卡维米等人整理好所有物品后就离开了。

  残留在这空间中的残迹和秽渍都昭示着这里曾经留存着大量切斯特拉的遗物。

  从房间中退出来后，众人将目光移至右边的青铜巨门之上。神之低语碎片残留的神息波动仍然在门后浪潮般阵阵澎湃着袭来。三重灵此次用上了黑身金谭的渊灵，与青鸟配合着将青铜门破坏掉。

  从深处席卷而来的灼热与腥臭让众人不免皱眉，等深处的炙气被圣所内的寒冷稍微融合冲淡一些后，赫劳德几人才动身前往青铜门后的空间。

  原本通道内逼仄黑暗，配合着让人作呕的腥臭与蒸腾的热气，走在其中感觉似乎身在地狱。斯托利亚和山吹花都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照明设备，让通道周围石壁上的各色彩画得以被发现。

  几人站定后仔细分辨端详，最后才确定这一段抽象简单的壁画应该是在圣所建立早期，阿加雷斯发现神之低语碎片不久后开始创作的。至于作者，极有可能是阿加雷斯本人。

  壁画中的内容粗略的记录下阿加雷斯在探访洛贝雷界点各处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不寻常的洞穴，这个洞穴内不仅有断裂的韦斯特利铭碑，在洞穴的深处，还有一柄断裂的残剑。

  阿加雷斯在研究后得知这柄残剑就是传说的神王所持之物神之低语，于是他独自开辟了从绝望深渊通向这处洞穴的道路，并开始了唤醒神之低语的进程。在这个过程中，他吸收了那伽门农的力量，知晓了穹顶之外的永恒净土的存在。

  起先他试图将神之低语的力量转移到人类的身上，借用这些人体来净化神息，达到神息纯度快速增长的目的。

  为此他开始了长久的实验。但是实验是失败的，被神之低语碎片中溢出的红色神息侵蚀后的普通人或是启瞳者，都纷纷出现了残暴，失去理智的现象。

  这也是最初神堕者诞生的原因。

  为了长久的观察红色神息对人体和蓝色神息的影响，阿加雷斯放任最初的神堕者离开圣所，散步到艾德佩尔大陆的各个角落。

  后来随着神之低语碎片的唤醒，另外两个大陆上的神之低语碎片也在共鸣之下相继苏醒，在三个大陆上催化出更多的神堕者。

  只是在阿加雷斯的操纵之下，洛贝雷界点的神之低语碎片苏醒的速度远远快于另外的碎片，产生的力量也都通过圣所传播到艾德佩尔大陆之上。在这种力量的催化下诞生的神堕者力量之强大也渐渐开始超过他手下所率领的神官。

  阿加雷斯突然意识到随着神之低语碎片苏醒的加深，另外两个使徒也必将注意到神之低语的存在，并知晓切斯特拉神留下的神启，与他争夺通向永恒净土的力量。

  为了保证在使徒的争斗中获得主动权，并且为自己留有余地，阿加雷斯开始着手复活的研究。最后通过神离，开发了神息经纬信息剥离的技术，就用自己的肉体信息秘密创造了盖棺人，并将自己的神息经纬信息记录在了某块巨大的苏阿古之石中。

  看到这里众人才明白阿加雷斯先前所说的不完整究竟是为什么。

  在神之低语碎片强大的神息作用之下，契体内阿加雷斯原本的肉体信息被唤醒，并让神之低语作为神息的源泉，产生链式反应，使得阿加雷斯庞大的意识得以通过神息的垢象能力全部苏醒，并不需要思念载体戴柏尔的参与。

  也就是阿加雷斯在契的体内留下了火种，通过神之低语的火焰点燃，燃烧释放出了自己的意识。

  这就是复活的第一步，让阿加雷斯本人的精神与人格全部复活，思念载体只需要在阿加雷斯垢象的暗示和引导下，点燃火焰即可。

  第二步则是找到遗留有神息经纬信息的苏阿古之石，彻底复活使徒之力。

  只是由于阿加雷斯过分谨慎，没有将精神与力量复活的两大核心要素放置在一起，以免因为疏漏导致两个信息全部被毁。

  在壁画中，也仅仅只留下了这块苏阿古之石是阿加雷斯在艾德佩尔大陆上发现的最大的一块这样的信息。众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块苏阿古之石下落何处。

  “最大的——莫非——”山吹花似乎想到了什么，托着下巴沉吟中，瞳孔因为无法相信的惊恐不断放大。

  “是中心圣殿的耀光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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