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职业没有贵贱,但南倾毫无疑问,是真正值得让人尊敬的存在。

在别人看来避而远之的人,恰恰是很多人终其一生的亲人、挚爱。

何为卑贱?

卑贱的向来都是人心。

虽然表面大家都没说过,但听说南倾以前因为入殓师的职业被前未婚夫当众贬低的事后,周淮等人只觉得讽刺。

那种人,配不上南倾一根手指头。

南倾与祁郁,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被兄弟调侃恋爱脑,祁厅长也不在意。

只是笑笑:“活了三十多年,难得开窍,没什么不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掉一地鸡皮疙瘩。

表面是祁郁领了恋爱脑头衔,实际是拍了他们一脸狗粮。

殡仪馆。

南倾关闭手机,听到身后哭泣声有了缓和,戴好口罩迈开腿重新走了进去。

老馆主正在准备超度,看到她走进来,率先开口:“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南倾看了眼他勉强站着有些颤抖的腿,没回答。

而是开口:“我试试吧。”

她说的是超度的事。

她看着老馆主做了很多次,那些古书她也记在了心里。

总要有第一次的。

老馆主有些意外,想到这是南倾,便也习惯了。

他看向一旁的家属。

在现场的只有逝者的妻子和两个十多二十岁的女儿。

他们听到了南倾和老馆主的对话。

也注意到了老馆主有些苍白的脸色。

逝者妻子走过来,眼眶因为过度悲痛,布满了血丝,有些红肿。

看向南倾的眼神却格外的干净。

哪怕喉咙沙哑,她也只是问了一句:“您可以吗?”

她眼里有几分犹豫,更多的是体谅。

南倾挺了挺脊背,实话实说:“我会尽量做好。”

逝者女儿们听出了南倾这是第一次,眼底浮现犹豫,上前试图说什么。

却被他们的母亲拦住。

她看着南倾,南倾安安静静的站在手术灯的余光之下。

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莫名的,她想信任她。

逝者妻子回头看了眼入殓台上被修复得精细而妥帖的丈夫,眼眶不可控的湿润。

却是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然后朝南倾鞠了一躬:“拜托了。”

三个字,南倾第一次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

很少有人会把至亲的最后一程交给一个从未上手过的人。

入殓师这一行,很难出新,一是人们对这个职业的忌惮。

二是几乎没人愿意让自己的亲属给别人做实验。

南倾很感激。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话落,她转头看向老馆主。

后者给了她一记安定的眼神,而后退到了一旁。

南倾按照记忆中老馆主的步骤,布置好往生幡、七星灯、五厨经、蜡烛台等道具。

解剖台的灯光熄灭,逝者被转移到棺木之中。

只有头顶那扇窗透进来的一束光。

火柴引燃香火,南倾做着老馆主曾经日复一日做的事情。

香火气息逐渐掩盖血腥味,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法盘落下,一切尘埃落地。

逝者家属隐忍着的哭泣声,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彻底崩溃。

气氛压抑,让人窒息。

南倾看着,也跟着眼眶红润。

她扭开头,试图遮掩。

逝者被拖往火葬区,老馆主走过来,拍了拍南倾的肩,嗓音平静而沉稳:“他是你亲自送走的第一位[客人],以后,就是真正的入殓师了。”

“原本担心我日后无人可送,如今,倒是放心了。”

老馆主似乎是有什么心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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