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崔鄂不解地问:“为何不收下?难道你们这里打坏了东西不用赔?”

伙计吞吞吐吐地道:“赔,自然是要赔的……”

“那为何不收下这银钱?”

“不是我们不识抬举,实在是客人您这钱……连零头都不够。”

崔鄂眼前一黑。

他刚刚拿出来的可是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连零头都不够?

这文春阁是用金子盖的不成?!

见崔鄂一脸不信,伙计赶紧为他解惑。

“实在不是我们想坑您,我给您说说。”

“您瞧这幅被酒泼了的画,乃是易大师最擅长的花鸟图。”

“这幅画由易大师在晚年时绘制,是其作品中,最具田园风格的一幅。由我家小姐从易大师的后人手中,以三万两的价格购入。”

崔鄂忙不迭上前细细去看。

这幅画,他家中也有……

到底谁真谁假?

仔细看了半晌,崔鄂的脸更黑了。

他手里那幅从易家后人手里得到的,才是赝品,这幅是真迹。

在没有比较的时候,谁都难以分辨,可看过两幅作品后,行家一眼便知。

早就听闻易家后人中,有个能将易大师作品模仿得惟妙惟肖的。

自己一直以为对方不敢瞒骗自己,将那幅画送给自己,本就有求于崔氏,谁知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

崔鄂的手都气得开始发抖。

伙计仿佛看不见一样,继续介绍。

“这桌椅是用花梨木制成的,上头用的螺钿并非普通的白蝶贝,而是夜光贝。”

“夜光贝产量低,一年才得那么些。我家小姐还让人将夜光贝磨成了粉,洒在这桌上,每每月光极盛时,此桌可呈现七彩之光,夺目摄人。”

“这套桌椅,大抵是十九万两。”

“还有这摔裂了口子的梅花瓶,是官窑烧制的。”

“这个倒是不怎么值钱,只是二等品,值五百两,上等的那都是贡品……”

“够了!别说了!”

崔鄂压着火气,强行打断伙计的介绍。

“多少钱,你算一算。我身上没带这么多,你让人跟着我去崔宅取钱。”

伙计脸上挂着标准礼貌的微笑,朝崔鄂弯腰,道一声歉,去请管事过来。

开玩笑。

你以为京中权贵这么多,为什么年轻气盛的纨绔公子们不敢在文春阁闹事?

闹一次,把家底赔光了都不够,可能九族凑凑都赔不上。

一看就是外来的,不懂。

崔绩看着手上的账单,非常想不通。

为什么父亲到京城没几天,就如此大手笔地花了这么多钱。

将近百万两银子。

得亏崔氏家底厚实,换成平常百姓,怕是只有全家上吊的份。

崔氏的现银没那么多,折算了不少京中崔宅的值钱物件抵了钱。

看着文春阁的伙计,将宅子里的值钱东西一件件往外搬,崔鄂气得直接回屋。

崔绩淡漠地看着人把宅子里的东西搬走了大半,心中毫无波澜。

五十六岁那年,已经登基庐江王决定南渡迁都,他也是这样看着下人把这所宅子里的东西搬走的。

行至半路,遇见了落草为寇的良民,不仅赔上了这些物件,他一家老小的命也交代了。

这是崔氏欠人家的,赔给人家,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崔鄂闭门不出,连带着崔邦也收起了自己的暴脾气。

他们多年前是来过京城的。

那时候,先帝还在,京中原不是如今的模样。

崔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老了,跟不上现在的风气,是以到了京城后,处处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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