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6：风波不平4
程霖辞了百里彦回府，却不想在府门口瞧见家丁正和一个黑衣的小姑娘在拉扯。这种欺负妇孺的事情他可瞧不下去，忙赶了上前，这才看见，原来是那姑娘扯着他家家丁不放，嘴里还不停的叨叨：“大哥我真的只是想在贵府找份活干，我不要月钱，给口饭吃就行。”
“这位姑娘你去找别家吧，咱们府上近日里不太平，管家吩咐了，来历不明的一律不得进府。”
那小姑娘苦苦哀求：“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找事情的。你看我力气又大，能干不少活，还能打架，若是有人来找麻烦，我还能帮忙。——”
程霖刻意的咳了两声，两人这才停了下来，那小姑娘见了他却又高兴又紧张，家丁忙上前和他说了事情原委：“公子，小的今日守门，这姑娘来敲门，见我开了门就硬要进府，说要在府上找个活干，管家那边又吩咐了，近日里不许这不知底细的人进府，是以小的也和她好好说了，可我不依她，她抓了我就不放了。可这事儿，小的的确是做不了主啊。”
程霖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那小姑娘，这才发现那小姑娘不仅是一身黑衣，就连指甲缝也是黑的，就连脸上也是抹的脏兮兮的，心下便有些怜悯，又见她一双眼黑溜溜的，总觉似曾相识。
那姑娘见了程霖，伸出手高兴的想凑上来，被程霖瞧了一眼她的手，她这才瞧见自己的指甲缝里，忙把手藏在了身后。
程霖弯下腰看她：“你想近我府上做事？为什么？”
这姑娘低下头嘟囔道：“大户人家不要我这样的，我听说这京城里条件好的又没那么多规矩的就程府，我一个乡野丫头，不懂得那么多规矩，又想找份优越点的活，就来了这里。但是我保证，我绝不会给您惹麻烦。”
程霖笑了笑：“姑娘，我这府上最近频频出事，昨儿夜里还有人来闹事，姑娘不怕？”
“不——不怕。只要公子给我一口饭吃，让我不至于饿死便成。”
程霖看着他眼中有深虑，虽然眼前这人刻意装作故作坚强，但程霖却从她眼中看出她根本一点也不害怕。于是他点了点头：“行吧，正好我还缺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那你就跟着我吧。”
回头又与家丁说道：“你带她去见崔管家。”
说罢，回头略有深意的看了那难掩欣喜的姑娘。这才进了府。
程霖进了府却还没见得阿九，便准备去书房找了孔离先生，又吩咐了等会儿让崔管家忙完手里的事儿过来一趟。
孔离今日却未在密室内，在后园的庭院中才见到他，不巧祁远也在，见着他倒是有几分不自然，他也不在意，看见桌上正放着一把新铸的剑，想来是孔离先生新铸好的，于是恭敬的谢了：“劳烦先生了。”
孔离点了点头，却提了其他的事儿：“你这么着急就赶回来了？”
“山中出了点事儿，一会儿老夫人估计也要回来，”他原是有事儿找孔离，但祁远在，又怕他多心想了别的，准备下回再说，想着南老夫人回来最高兴莫过于南珺，于是便准备去找南珺，便辞了他们二人，“我得去和南珺说一声，也要叫他高兴高兴。”
说罢，转身就走了，祁远看来急冲冲的来找孔先生，却什么都还没说就走了，自然也明白是碍着自己在场，心下也不是个滋味。
程霖往南珺院中去的路上，又碰见了崔管家。
“公子，刚刚那姑娘已经收拾好了。”
程霖点了点头：“她叫什么？哪儿人？又怎么寻到咱们这来的？”
“回禀公子，她说她叫易辛，今年十五，说是从兖州来的，前阵子兖州闹了灾，和家里人失散了，先是跟流民四处流浪，后来又跟了商队进京了，想在京城找个活，结果去了好几户人家，都觉得她太能吃，没敢用她，就来了咱们府上试试。”
程霖好奇的回头：“能吃？多能吃？”
“刚刚她喊饿，我让人待她去了厨房，一口气吃了二三十个馒头。”崔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
程霖想了一会儿，笑了笑：“让她留下吧，收拾完了就她让去我院里等着，我有事儿问她。”
崔管家领了吩咐就下去了，程霖转身也进了南珺的院里，却见司空蓝也已经回来了，正在考校南小公子的功课，于是便坐在一边等着他们二人忙完，花嬷嬷见了他来，便忙的吩咐了人端了一碗绿豆汤来解解暑气。
程霖一一谢了。
他喝着绿豆汤，不意间瞧见司空蓝的袖笼上沾了些泥，便又多打量了一番，只见平日里素有洁癖的司空蓝，袖子上沾染了泥尚且不察，就连鞋上，都沾上了泥。
正好此刻，南珺功课也已考校完了，便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扒着程霖。
程霖高高兴兴的抱了南珺，又和司空蓝打了招呼问道：“先生今日去哪儿了？”
“想起来有个旧时故交在京城，今日特意去寻了。”
“所以先生今日出城了？”
司空蓝否定了：“没有。”
程霖看他此言不似作假，便也猜出了他今日去了哪里。
是夜渐沉，司空蓝作息规律，便告辞了他回自己院中去了。
这边程霖抱着南珺进了屋，又与南珺说了南老太太回府的消息，南珺却没有如程霖意料的那般欢喜，反而多了几分忧愁。
程霖小心的问道：“珺儿是在担心什么吗？”
南珺埋在程霖的臂弯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皇祖母回来珺儿自然高兴，可是爹爹自打回了京城，每日里都忙个不停，也没空陪珺儿，爹爹是有大能耐的人，自然可以保护我们所有人，可是那样的话，爹爹会很累，我不想让爹爹那么累。珺儿也想早点长大，长成跟爹爹一样，能够去保护别人。”
程霖摸了摸埋头在自己臂弯里的小人儿，内心既感动又骄傲，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南小公子，只能轻轻的拍着南珺哄着他去睡。
过了好一会儿，花嬷嬷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了已经睡着的南珺，轻声的说：“刚刚祈公子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程霖点了点头，却不答这话：“嬷嬷也早些休息吧，老夫人没有那么快回来。”
“公子请稍等片刻，”说罢她将南珺放在了床上仔细照顾了，这才回过头来，请了程霖到院中。“按说此事我不该多嘴，只是祈公子虽说不爱多言语，对珺儿一直却多有照顾。昨日他与穆姑娘在我院中守着，二人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我在屋内听不得仔细，只大概知道，祈公子是有什么事儿给穆姑娘拿捏住了，穆姑娘平日里娇惯倒也不必说了，只是她又有意与祈公子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句句针对的公子。这头扒着公子不放，那头又与祈公子说您的不是，这就过分了，我知道公子心善，顾及是旧日好友，却也多留个心眼吧。”
程霖听了这半天，却没什么表示，只平淡的回了：“多谢嬷嬷提醒，这事儿我知道了，会留心的。”
花嬷嬷见他这样，好似并不将穆莺说他什么的事儿放在心上，本想再劝劝，可一想，也未必不是好事儿，便并未再开口，看着月上梢头，便送了程霖出了院子。
却说那叫易辛的黑衣姑娘，这会儿已经收拾过了，婆子给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却也亭亭玉立的，只是肤色较深闺女子要黑上两分，却有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瞳色漆黑，一眼望过去生动活泼。
崔管家高兴的领了她去程霖院中交代了平日里的事物，往日也曾想安排两个丫鬟照顾起居，只是程霖嫌麻烦拒绝了，如今他自个儿有了中意的，崔管家想着程霖有个贴身伺候的，心里竟然比自己有人伺候还高兴几分。
穆莺从外头回来，便瞧见崔管家正在领着一个眼生的丫鬟在院中细心叮嘱着，心想这院里只有她和程霖住着，既然是个丫头，那跟着程霖肯定不方便，那便是给自己的，这样一想，于是高兴的上前见了：“崔管家，劳烦管家还特意走一趟，穆莺多谢了。”
崔广财正和易辛说着程霖的喜好，突然听她这么说，一时没明白她所为何意，于是客客气气的应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穆姑娘客气了。”
穆莺打量了眼前这个丫鬟，倒也没什么不满意，只是有些好奇：“话说你们这边的丫鬟，都是找这么小的姑娘吗？”
崔广财愣了一下：“可——可这是公子亲自安排的。”
穆莺一听是程霖安排的，心里想着：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既然如此，就有劳崔管家了。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
“易辛，容易的易，辛辣的辛。”这话却是易辛自己答的。
穆莺沉吟了一下，又说到：“这个名字不好，既然要跟着我，我给你改个好听的名字？”
她这话说得一派天真，面前二人却变了脸色。
崔管家顾忌着这位也是自家公子的朋友，如今不知怎的和祁远公子换了院子住了进来，但他家公子也没说什么，估计也是看重的。正想找个说法委婉的推脱一二，回头再给她安排一个也成，却不想，身边的小姑娘却直接发难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我的主子，也配给我改名？”
崔管家忙扯了扯她，没想到这眼前的辣椒特别呛人，只见她一扭头，连着崔管家的台一起拆：“你扯我衣袖做什么？我说错了吗？我本来就不是去伺候她的啊！”
穆莺却愣住了，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一时脸面下不来，哭着回了房，剩下的崔管家搓着额头，以此缓解过于激动所造成的脑缺氧（头疼）。
易辛心情却好得很，看着穆莺关上的房门，甚至哼起了歌。
程霖进了屋，屋里早有易辛备好的洗脚水，一整天的都没歇息，累得厉害，见易辛在内室整理床铺，又想起崔广财告的状来。
“才来第一天，就听你就把我朋友给得罪了？”
别看之前易辛在院子里怼穆莺那么嚣张，这会儿见了程霖却跟个鹌鹑一样。小声的嘟囔着：“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还说易辛这个名字不好，要替我改个好听名字。我这个名字怎么不好听了？”
“打人不打脸，以后莫要再犯了，要不让我为难。”理智上讲，程霖对眼前这个丫头是有戒心的，可不知为何，她一双虎眼小心翼翼的瞄过来，程霖又心软了，总觉得这个丫头似曾相识。
收拾一番以后便准备休息了，程霖在内室床边坐着，易辛来的时候太凑巧，他不得不多个心眼，与易辛指了指外间：“那边有个小榻，你个儿还小，躺着刚好，你自己去你房中把被褥拿过来吧。以后夜里就在那歇着吧。”
只见易辛高兴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想回屋拿被褥，却又被程霖喊住了：“我以后怎么喊你？易辛。”
“公子叫我阿辛就行。”
“阿辛？””
“我在。”她倒是借势高兴的应了，一脸的古灵精怪。
程霖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快去吧，今日早些歇息，明日赶早的起来，随我出门一趟。”
这一夜倒是未曾再出什么幺蛾子，九色和苏卿卿，后半夜也陪着南老夫人回来了，好在，程霖早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休息的地儿。
第二日程霖起了个大早，收拾一番带着阿辛出了院，就见苏卿卿在门口侯着，便高兴的迎了上去：“昨儿后半夜回的？”
“是啊，百里侯爷的令牌还是挺好用的，守卫没怎么盘查就让我们进了城。”她歪着头看了看程霖身后跟着的小姑娘，略有些疑惑，府里的人她都基本认识，这个却是面生的。
程霖这才想起来，冲她使了个眼色，侧身与她指着阿辛说道：“这是阿辛，我昨日回来在府门口捡的贴身丫鬟。”
苏卿卿一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刚想见一见，程霖却直接拉了她走：“你大清早的不多歇会儿，来找我做什么？”
苏卿卿这才想起来，从袖里掏出了一瓶丹药：“这是可以外用内服的伤药，虽然你是去昌王府送嫁，但最近事故频生，就算昌王府早有准备，但还是保险点带上比较好。”
程霖低头接过丹药，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黑着眼圈在这等我，就为这个啊？”
苏卿卿瞪了他一眼：“别不知好歹，你要不是我哥，我才懒得管你，我回去休息了！困死我了。”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去了。
程霖便赶着时间也走了，易辛紧着跟上了，二人上了早已备好马车，程霖撩了帘子看着还未大明的天色，略带森冷的与她说：“刚刚那位姑娘是我妹妹，你若是跟着我，需得和她客气些，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易辛听他这话中敲打，心里颤了一下。
(https://www.piaotian55.net/book/3707945/5274929.html)
1秒记住飘天文学网：www.piaotian55.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piaotian55.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