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探
王卓来到户部衙门外递上拜帖不久后，就被小吏带进了正门。
走进度支司大门，王卓就看到一个相貌英俊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了上来。
“哈哈王大人，卑职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才是。”
打招呼的这个人王卓认识，就是他今天想要见的度支郎尚志鑫。
“尚大人不用客气，不知尚大人这眼眶……”
客套了一番，王卓露出疑问之色道。
见王卓询问，尚志鑫略显尴尬，摸了摸自己发青的眼眶尴尬道：“这个昨日贪杯不小心摔了一跤，让王大人见笑了。不知王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听到尚志鑫所言，王卓心里不由发笑。没听说谁摔倒还能把两个眼眶摔青的。如果猜的不错，这一定是其夫人的杰作。
“王某刚刚任职襄城王府长史不久，有很多事情还不甚了解。今日前来是向尚大人请教的。不知尚大人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王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得到尚志鑫的应允，王卓笑了笑，随后就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在大晋，能通过科举入仕的谁不还是个人精。见到王卓的拜帖尚志鑫就知道他是来讨要拖欠的银钱的。
不过让尚志鑫没有想到的是，二人聊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王卓就是问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对于拖欠银钱的事就是只字不提，这就让尚志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又喝了一杯茶水，王卓笑了笑随后叹息一声道：“哎尚大人，老话说的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某刚坐上这王府长史的椅子，要账的人可就来了。
据王府典史孙继学所言，自去年开始户部就一直拖欠王府的银钱算起来已经一年有余。王府虽然人不多，但一干花销却不在少数。下人紧一些也就算了，但王爷身份何等尊贵，若是连王爷都忍饥挨饿说出去既让世人笑话也丢了皇家的颜面。
尚大人，你我为官不就是图个报效朝廷衣食无忧嘛，若是咱们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涉了水磕了腿这就犯不上了你说是不是？”
听到王卓所言，尚志鑫眉头一挑不解道：“还有这等事情？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断了王府的供应。王大人稍安勿躁，我这就去查阅账簿。”
不一会，就见尚志鑫捧着一摞账簿来到了王卓的面前。
“王大人请看，这是我度支司的账簿，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卑职刚刚亲自查阅过度支司从未断过王府的一干供银啊。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借过账簿，王卓仔细翻阅起来。果然如尚志鑫所言，这账簿上面关于襄城王府的每月供银记录的确实清楚，依据账簿上面的记载，确实和孙继学所说的大不相同。
“王大人请看，这每一笔支出上都有王府来人的亲笔签名，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有问题的。”指了指账簿上的签名，尚志鑫解释道。
“赵子旭？这么说每月的供银都是由赵子旭领取的。”
“正是。王大人，依卑职愚见，这问题恐怕是出在家鼠身上吧？”
尚志鑫的意思王卓清楚，他是将这些事情都推在了赵子旭的身上。
别看尚志鑫说的好像那么回事，但王卓的心里自有想法。
赵子旭是什么人？那是李乘勖的贴身侍卫，据王府的下人所讲，在王卓没到任前，王府的一应实物都是由其负责的。
李乘勖敢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赵子旭去办，就说明他对赵子旭是非常信任的。除非李乘勖的眼睛瞎了或者是赵子旭的脑袋进水了，他才会贪墨户部拨付的一干银钱。
况且一个正常人如果是要贪墨的话，也不会连口汤都剩不下。王府上下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迟早是要露馅的。换言之，这笔钱是有命拿也没命花的钱，王卓敢笃定赵子旭一定不会这么做。
如果这钱不是赵子旭贪墨的，那就一个解释。这账簿上的一笔笔签字都是尚志鑫受人指示伪造的。由此可见，这些人是真的不把李乘勖放在眼里！
“嗯，确实如尚大人所言，这笔笔给付确实清楚。或许是府里弄错了。尚大人，今日叨扰还请尚大人不要见怪，时候不早了本官这就告辞了。”
王卓知道，既然尚志鑫敢伪造签字那就一定有有恃无恐的理由。与其坐在这里浪费口舌倒不如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能找到尚志鑫的纰漏。
告别尚志鑫，王卓并未离开，而是回到了翰林院看望杜盛。此时正值午休，杜盛并未安排值守，二人来到一处无人的院落交谈起来。
将王府的情况大致介绍给杜盛后，就见杜盛一拍胸脯道：“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钱嘛！德文兄，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起的想要和书商合作的事情吧？实不相瞒，盛京有名的书商可是都和咱们合作了。这前期预付的费用可都有5万两啊！
你说吧，堵上这一年的窟窿需要多少。5万两若是不够，剩下的钱我先替你垫上。”
王卓还真没想到，自己偶然想到的雕刻模版的办法会大受欢迎，这刚几日的功夫就已经赚了这么多钱。
“文若兄，这银子是令尊辛辛苦苦赚的，万万不可轻易就花了。我有预感，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多攒一两是一两，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才是。
而且这笔钱是户部欠的，就算真的追不回来凭什么让我们兄弟垫着。公是公私是私，当冤大头这种事情我可不做。”
听到王卓所言，杜盛摸了摸头：“德文兄说的也对。不过这钱若是要不回来，岂不是给了襄城郡王以口实。若是因为这件事情陛下认为你没有才能，曹家借机兴风作浪我怕……”
杜盛话音落下，王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中厉害我自然知道。不瞒杜兄，今日我前来拜访是有事相求。我知道你家兄长身居江湖有许多朋友，能不能帮我查查尚志鑫有没有什么把柄？”
杜盛家世代手艺人，王卓曾听其谈起过，他兄长杜强因为乐善好施，在盛京江湖中颇有名气。若是想要讨回这笔欠银还需要杜强从中帮忙才是。
“小事一桩。德文兄放心，最晚明日，我就告诉你结果。”
有了好友的帮助，王卓对要回欠款增添了信心。二人又聊了一会，王卓就告辞回到了王府。
刚一走进王府大门，就见孙继续一脸期待的迎了上来。
“卑职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要回了欠银？”
听到孙继学所言，王卓不禁叹息一声道：“哎，讨回欠银一事谈何容易。”
从王卓的面色孙继学也猜到了结果。只见其面露难色回道：“大人，府中钱粮已经告罄，最多后日可就要断粮了。还请长史大人再想想办法。”
“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你且先行回去，本官尽力就是。”
打发走了孙继学，王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猜想，此时的李乘勖应该已经从孙继学的嘴里知道了今日讨要欠银的结果，想必这位落魄王爷已经开始着手打发自己滚出王府了。
放下这些事情，王卓下午正常当值，与李乘勖也正常交流，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第二天清晨刚刚梳洗完毕，就见一名侍卫禀报道：“长史大人，府外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杜盛是您的好友，说是有要紧事要面见长史大人。”
一听是杜盛来了，王卓心里一喜，先是吩咐侍卫让杜盛稍加等候，随后面见了李乘勖告假之后离开了王府。
见到杜盛王卓很是高兴，拉着他就来到了一家酒楼。
二人点了一些吃食，等到雅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个后，就见杜盛一脸坏笑的低声道：“正如德文兄所料想，这个尚志鑫还真有个要命的把柄。咱们边吃边说……”
半个时辰后，吃饱饭的二人满意的放下筷子，而王卓则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如杜兄所言，只要我们做实了这个把柄，那尚志鑫就必须乖乖就范。”
告别了离去的杜盛王卓满意的摸了摸肚子，随后走出酒楼置办了一身行头，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算命先生的模样。
过了半个时辰，王卓来到盛京翠微小巷，苦苦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原本闭目养神的王卓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向着不远处的大门投去。
就见距离王卓不远处的一处府邸大门外，一辆马车正在等候。就见一个手持一支团扇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尽管有团扇遮面，但王卓还是隐约间看见，出来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婀娜，一看就是那种勾人心魄的美人。
见等待的目标出现，王卓心里一喜，随后站起身径直向着马车走去。
此时，那女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而王卓则是捋了捋额下的假胡须走到马车前朗声说道：“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所谓伊人栽入尚家。家有猛虎忐忑心惊，命中一劫红颜薄命啊”。
见王卓走在马车前晃晃悠悠的挡住了去路，赶车的马夫不禁有些恼怒道：“哪里来的神棍还不让开去路！”
马夫话音刚刚落下，就见车内的丫鬟走下马车来到了王卓的面前施了一礼：“下人无礼还请先生多多包涵。不知先生贵姓，我家夫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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