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受伤
纪霈推开琴房的门，就看见苏裴酉瘦瘦小小的背影，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纪霈皱眉听了很久才听出来，这姑娘弹的大概是《寂静之空》。
纪霈失笑，没想到一首曲子能被她弹得这么“面目全非”，节奏不对，还弹错N多个音，还能这么沉迷其中，也是没谁了。
苏裴酉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此时正站着一个人。等余光瞥见有人来了的时候，纪霈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
纪霈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优美的曲子就缓缓流淌而出。
苏裴酉侧头看着纪霈。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毛孔，甚至能隐隐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他的侧脸很好看，轮廓硬挺，神情专注，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使他的周身都带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苏裴酉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一曲终了，纪霈转过身来看苏裴酉。
“回去了吗？”
“嗯，好啊。”苏裴酉回过神来，慌忙道，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忙完了？”现在才五点多一点。她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7点。
“嗯，走吧。”纪霈站起身。
苏裴酉跟在纪霈的身后，亦步亦趋。
“哦，对了，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们的账是你帮忙结的吧？”苏裴酉突然想起来。
“嗯。”纪霈淡淡道。
“还没跟你说谢谢。”
“不客气。你们那天吃到很晚吗？”纪霈道，他记得那天她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
“没有，我们后来又去那附近转了转。”苏裴酉挠挠头，想了想又道，“那天你是在等我吗？”
“对。”
“对不起啊，我那天有点忘了时间了。”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们这个年纪正是玩乐的时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纪霈转身看向苏裴酉，“只是你哥哥走的时候特地交代我要照顾你，所以……你懂得。”
苏裴酉了然，扯起嘴角笑了笑。原来，只是因为哥哥啊。
路过那间教室一样的房间的时候，恰巧碰到那群小朋友出来。那个叫她神仙姐姐的小朋友看见苏裴酉，笑着叫了一声“神仙姐姐”。
苏裴酉，瞄了一眼纪霈，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嗨。”
纪霈挑眉看向苏裴酉，面上带笑。
“神仙姐姐？”
苏裴酉脸红，捂了捂脸：“小孩子说的话你也当真？”
“我比较好奇她为什么叫你神仙姐姐。”
“因为这个姐姐皮肤白白的，身上香香的，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啊。”小朋友听到纪霈的问话，抢着回答。
苏裴酉的脸更红，哪里有地缝儿可以让她先钻一钻？
“哦，这样啊。”纪霈拍了拍小朋友的头。
“哥哥你好漂亮啊，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啊？”小朋友一脸天真无邪地问纪霈。
苏裴酉爆出一阵猛咳，被口水呛到了。
纪霈看了苏裴酉没说话，蹲下身对还够不着他腿长的小朋友一本正经地说：“不行。”
小朋友和苏裴酉都愣了愣。
“为什么？”小朋友眨了眨眼睛道。
“因为，你太胖了。”纪霈认真地说，捏了捏小朋友莲藕一样的胳膊。
“扑哧”苏裴酉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朋友眨巴了一下眼睛，撇嘴，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儿。
“你骗人！我才不胖！”
“可是你看你胳膊上这么多肉。”
“那，那是因为我还小，是，是婴儿肥！”
纪霈还要再说，被苏裴酉扯了扯袖子，住嘴不说了。
“乖，这个哥哥骗你的，你这么可爱，一点都不胖。”苏裴酉摸了摸小朋友软乎乎的小脸蛋儿。
小朋友收了眼泪，赞同地点头。
苏裴酉和纪霈站起身来准备走，不料纪霈又突然道：“你神仙姐姐刚刚是安慰你的，你真的很胖，你看她老捏你的脸，就是因为你脸上的肉软软的好捏。”
小朋友张开嘴就要哭：“妈妈！有人欺负我！”
苏裴酉无语地拉着纪霈的手就跑。
等看不见小朋友了，苏裴酉才停下，哭笑不得地看着纪霈：“你干吗非要说她胖？”这么恶劣的人真的是她男神吗？
纪霈摊手：“你干吗非要骗她？”
“她是小孩子啊，你干吗非要逗她？”
“就是因为她是小孩子才逗她玩嘛。”纪霈笑道。
苏裴酉瞪了他一眼，也笑了，不好笑得太明显，只能咬唇硬憋。
纪霈见了便说：“想笑就笑，憋着算什么？”
苏裴酉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那个小朋友真的很胖，小小的芭蕾舞裙穿在她身上，紧绷地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开，每动一下脸上的肉都要颤一颤，真的非常可爱非常搞笑。
纪霈见她痛快地笑出来了才道：“你看，我就说你也觉得她胖吧。”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行了吧？”苏裴酉已经放弃挣扎了。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冲过来拦住他们。
“纪总，纪总，我求求您，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不容易，你饶过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纪总我求求您，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中年男人冲过来得急，差点撞到苏裴酉。还是纪霈眼疾手快把苏裴酉拉到自己身后。
苏裴酉站在纪霈身后，看着面前涕泗横流的中年男人。
纪霈只是冷着脸道：“你上有老下有下，那些工地上的工人就不是了吗？你擅自挪用拖欠他们的工资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们怎么活？别再纠缠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给你留个颜面。”
说完，纪霈拉过苏裴酉就走。
那中年男人还在哭求让纪霈再给他一个机会，纪霈不理，径直往外走。
片刻，苏裴酉觉得身后怎么没有声音了，扭头看去，却见那人手里拿着一把亮到发光的匕首朝他们冲了过来，满面通红，咬牙切齿道：“纪霈我杀了你！”
苏裴酉惊呼：“小心！”一把推开纪霈，自己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中年男人朝苏裴酉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嘴里叫喊着要同归于尽。苏裴酉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害怕地捂住了脸。只感觉胳膊上一凉，还有耳边中年男人的惨叫声。
纪霈刚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就被苏裴酉推开了，转身就看到刚刚还一脸哀求的男人此时正拿着匕首满脸狰狞地挥向苏裴酉。自己只来得及一脚踹开他以减少匕首对苏裴酉的伤害。
有血滴到苏裴酉的脸上，苏裴酉还在发呆，纪霈已经一把攥住苏裴酉的胳膊，脱掉衣服给她止血了。
“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受伤？”纪霈急声问道。
苏裴酉看到被纪霈的衣服包住的自己的胳膊，才感觉异常痛。
“好痛！”苏裴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纪霈弯腰抱起苏裴酉，对一旁赶来的秦风说，“看住他，先别送警察局。”
纪霈抱着苏裴酉坐到车上，一旁的司机不等纪霈说话，就立刻发动了车子，朝最近的医院开去。
“嘘，别怕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纪霈抱着苏裴酉连声安慰。
苏裴酉只觉得胳膊上火烧火燎地疼，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好疼啊。”苏裴酉哭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来，混杂着脸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狼狈惨烈。
纪霈顾不得其他，用手给她慢慢擦干净。
“疼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纪霈说完又对司机吼道，“快点！”
二十分钟后，纪霈抱着苏裴酉来到了最近的医院急诊。
有护士看到他们，连忙跑过来把他们带到了急诊室，立刻就有医生过来给苏裴酉治疗包扎。
因为要消毒，酒精棉碰到伤口，苏裴酉没忍住惨叫出声，眼泪流得更快更急。苏裴酉透过泪水可以看到自己皮开肉绽流血不止的胳膊，一时间更加害怕，扭过头去找纪霈。
纪霈上前几步把苏裴酉的头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她胳膊上的伤口。
“很快就好了，别怕。”
麻药渐渐开始起作用，苏裴酉没再哭着喊疼，只是眼泪还在流，是后怕。
纪霈一直抱着她安慰她。
医生的年龄虽然大了点，但动作很快，一边给苏裴酉缝合一边安慰她说：“小姑娘别怕啊，很快就好了，你这个伤口啊看着恐怖，其实没什么大碍，没伤到骨头也没上到大动脉，只是皮外伤。”
苏裴酉和纪霈都不说话，那医生又继续说：“为什么说看着恐怖呢，因为古时候讲这个皮开肉绽就是说的你这种了，但是其实不严重，我给你缝得漂亮点啊，好好养以后还有机会不留疤。你别怕，很快就好了。”
苏裴酉听到医生说“皮开肉绽”的时候抖了抖，纪霈察觉到了，拍了拍她的头以作安慰，顺便瞪了一眼话多的医生。
医生接收到纪霈警告的眼神，撇撇嘴不说话了。
只最后小声咕呶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白长得那么好看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司机已经走了，纪霈开的车，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不时看一下苏裴酉的情况，问她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苏裴酉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精神。
纪霈一路开车回家，把苏裴酉安顿好之后，又打了电话叫了清淡的外卖。等外卖的时候，纪霈坐到苏裴酉的床边看着她。
“为什么要那么做？”纪霈看着面色苍白的苏裴酉问道。
苏裴酉认真地看着纪霈，歪头想了想，随即摇头，露出苍白的笑意：“不知道啊，大概是条件反射吧。”
“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很危险？”
“当时没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现在……确实很危险。”
“怕不怕？”纪霈看着苏裴酉的眼睛问道。
苏裴酉没说话，半晌抬起没受伤的胳膊盖住眼睛，点了点头，有眼泪顺着脸庞留下来。
纪霈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知道危险知道害怕以后就不要再这么做了。”纪霈淡淡道，“还有，今天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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