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要不要报名？

看到鲁越在小舞台上自信而快乐的表现，鲁子敬觉得这娃是真喜欢越剧，真喜欢上台表演。他打算趁热打铁，找机会带鲁越去现场看几场越剧，感受下剧场的氛围。

不过鲁越的学业却没有像学戏一样突飞猛进，成绩忽上忽下，语文书写明显退步，数学要在学校把当天的作业清掉也经常要带回家来做；每个任课老师都来找过他们，说她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焦点，哪里就乱糟糟闹哄哄。回到家书包一扔就找鲁默玩，玩还不好好玩，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撕，抢东西，二年级的人比上小班的弟弟还要幼稚。

为此鲁子敬找她谈过好几次，姜小柔也发过火，扬言不清掉作业就不要回家。每次训完，表现就好一些，可“保质期”也就三天；三天一到，老放一天。

鲁子敬只能感慨这娃说话迟、长牙迟、开窍也迟，光长个不长心智，一年级还懵懵懂懂不太敢放肆，二年级混熟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估计得到三年级才会收敛，且忍着吧。

二年级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也不尽如人意，语文92数学91，在班里勉强能进前20。

放假前，袁辉在微信给他留言，问要不要让鲁越报名参加今年（2023年）春季的少儿戏曲小金桂小兰花比赛。

不知道是袁辉的表达有问题还是怎地，听完他的“说明”，鲁子敬对这个比赛愈发一头雾水，就回去征求姜小柔的意见。

姜小柔查了查，才知道小兰花是小金桂在浙江省各地市的选拔赛，每年一届。由于不在教育部认证的赛事范围内，尽管都是专业评委、含金量也比较高，但仅在小范围内有一定知名度，很多后来走专业道路的戏曲演员，比如浙百的徐叶娜、张亚洲，绍百的韩梦莎，都是从小金桂起步。

鲁子敬：“你想让她去参赛？”

姜小柔：“还没想好。”

鲁子敬：“我是觉得，像这种比较专业的比赛，她的火候还不够。她才学了半年，刚刚开始打基础，稍微有点开窍，今年就参赛太仓促了。再说现在学的几段戏，也不是完整的唱段。要去参赛，肯定要专门新学一段，时间紧张不说，难度还不能太低。”

姜小柔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但隐隐又有些不甘，在她看来，鲁越是完全可以冲一冲的。她又问小骆妈妈今年打不打算让小骆参加。

小骆妈妈：“我们肯定是想参加的，毕竟已经学了三年，总想去大一点的舞台试试看。但是我们不知道从哪里报名。一般来说，这种报名都是要通过区里的某个组织提交报名材料，再汇总到市里，但区里好像没有这类组织；问袁辉，他也是遮遮掩掩的一会儿说门路很多，一会儿又东拉西扯的也没说到底怎么报名。”

鲁越当然不存在这两个问题，如果参加就会通过社团报名，小齐老师是指导老师，所以袁辉才会主动来问。

小骆妈妈最后总结道：“他如果想让我们参加，应该也会像跟你们一样主动找我；现在我问他他都遮遮掩掩，看起来就是不想我们参加。”

姜小柔：“我看像。”

小骆妈妈：“为什么呢？为了点课时费吗？如果他想多挣点钱，应该让我们报才是。十节课也有好几千块。我们不介意让小易老师来教的。”

姜小柔：“说不定他介意呢？”

小骆妈妈：“他介意啥？又不是他上课。”

姜小柔换了个角度：“如果上课，你们找哪个老师？”

小骆妈妈脱口而出：“那肯定是小黄老师了。如果她有空的话。她没空才会找小易老师。”

姜小柔：“如果参赛，就只能写一个指导老师，你们到底是写小黄老师，还是写小易老师？”

小骆妈妈犹豫片刻道：“那还是要写小黄老师的。”

姜小柔：“这就是问题所在。站在袁辉的立场，他肯定要替麾下的老师考虑，即便小易老师不介意，他也不能表现得不在意。”

小骆妈妈沉吟良久：“据我了解，戏曲这块对传承、师承是比较看重的，一般来说由哪个老师教，是不能临时换指导老师的，说严重点属于背叛师门的行为。”

姜小柔：“所以，既赚不到课时费，还要去扯谁当指导老师，他肯定不愿意。”

小骆妈妈：“那怎么办？”

姜小柔也没有办法。

鲁子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跟袁辉说，鲁越还没学过完整的单人唱段，如果参加，可以跟小骆排个双人节目，比如《打金枝》，小骆学过《打金枝》开头的《头戴珠冠压鬓齐》，正好能用上。

当然，按照比赛规则，双人节目也是分开打分，并不一定两个人都能晋级。

袁辉听完后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鲁越很有潜力。这就让鲁子敬有点莫名其妙了。

由于报名在即，小骆妈妈很着急，再三追问袁辉。袁辉始终没有明确答复她，反倒过来问鲁子敬愿不愿意让鲁越跟社团另一个花旦小楼搭档去演《春香传·爱歌》。实际上就是否了鲁子敬的建议。

姜小柔立刻找出《春香传·爱歌》的视频，这个戏是朝鲜王朝时期的一个爱情悲剧，《爱歌》是其中男女主约会定情的一段，经常被小孩子们拿来演出，原唱是徐派和王派，旋律还算优美，就是服饰比较奇葩。连张亚洲、陈丽君这样的俊秀小生，穿上那身衣服也是各种一言难尽。

从审美上姜小柔就本能地不想让鲁越演这出戏。

更重要的是，既然是参加比赛，就要选实力最强的搭档。

社团8个孩子当中，小骆是当之无愧的花旦1号。小生当中，小杨学得虽然早，但唱得却不如鲁越。按实力分，小骆跟鲁越才是最强的两个。

袁辉推荐的那个女生小楼，鲁子敬在视频里也见过，在几个花旦中模样身高都可以，但唱腔跟动作只能说中规中矩，跟小骆比确实有差距。可问题是，现在是要去参加比赛啊，既然要去，就要跟实力最强的搭档，这是最简单的道理。鲁子敬委婉地向袁辉表达了这个想法：不是我们嫌弃别的同学，而是参加比赛是不是该以实力为尊？

袁辉一如既往地没有当面反对鲁子敬，而是习惯性地东拉西扯了一通。鲁子敬算是反应过来，不明确说好，那就是反对。换句话说，就算是跟鲁越搭档，袁辉也不想让小骆通过他这边去报名参赛。

虽说屁股决定脑袋，可袁辉如果真的因为一点课时费和所谓的“门户之见”排挤小骆，那心眼儿未免也太小了。他难道就不知道只有派出最强选手参赛才有最大几率拿到好名次；只有拿到好名次才能更好的宣传社团、让学校更加重视？有了名气社团才能招到更多学生；学校重视才会投入更多资源……继而良性循环。

还是说，他仅仅是不喜欢小骆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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