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想换房子

说到房子，鲁子敬突然问廖小刚：“你真打算把那套老破小卖了？不怕你妈跟你拼命？”

“她现在懒得管我，每天麻将打牌农家乐去山里玩，我都找不到她人。再说房本在我手上，是租是卖由不得她。”廖小刚满不在乎：“那套房子真是太破了，空调不制热也不制冷，阳台漏风，油烟机冰箱估计马上都要报废了，床垫是塌的，真不知道前任租客都在上面干啥……也就是仗着是学区房，离地铁也不远，还可能有人要。这种房子就是给陪读的人准备的。估计我妈也是嫌它太破，事儿太多烦不过才把它丢给我。”

鲁子敬心想以汤玉兰的风格，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知道杭州老城区有不少这样的老破小，曾经很抢手，这两年冷下来，未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翻身：“要是肯定有人要的。不过现在房价跌这么厉害，一半人没钱，一半人不敢花钱。你知道现在杭州挂牌二手房有多少套？”

廖小刚：“上次看到好像是18万套。”

鲁子敬：“28万套。”

廖小刚：“我去，才几个月就多了10万套。”

鲁子敬：“都是挂牌的，卖的多买的少，成交量也很少。”

廖小刚：“那就挂着呗，我也不急，就等开春金三银四。国家不会让楼市一直低迷的，开春肯定要出政策，到时候我就一把走掉，再在这里买个单身公寓。现在租的这套就挺好，离农场近。”

鲁子敬：“公寓？公寓买了更涨不动。”

廖小刚：“公寓虽然涨不动，但也跌不动，我自己住住足够了。我跟何珈两地好几年了，她在医院上班不会来杭州，我的朋友圈，还有营地都在这边，也不想去武汉。两地久了，分手是迟早的，我随她。”（廖小刚的奇葩恋爱史详见前作《奔跑吧，本命年》）

鲁子敬：“你这态度不负责任啊，等着人女生提分手。你都40了，再不定下来，是真打算单身一辈子？”

廖小刚：“单身没啥不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现在就觉得搞营地有意思，养猪比成家有意思。割韭菜也割不到我身上。倒是你，两个娃，迟早要换房，最好的韭菜。我就问你，养娃烦不烦？”

鲁子敬苦笑，能不烦吗？两个娃慢慢长大，都需要各自的空间。廖小刚想换房子，他又何尝不想换个大点的房子？

可换房子不光光是要有钱，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晚饭后，姜小柔带鲁默来棋院转转。鲁子敬在棋院工作后，棋院就成了家里的书房+活动室——鲁越放学后会先被接来棋院，那时候晚上的课都没开始，空着的教室就是天然的书房，等作业差不多做完就回去吃饭，吃完饭留在家里练琴或唱戏；为了不影响她，鲁默就经常被带来棋院玩。这小子对象棋感兴趣，觉得用自己的棋子“啪”砸到对方棋子上吃掉特别威武霸气。鲁子敬还真考虑从中班下半学期开始让他学象棋。跟鲁越的中阮一样，围棋、国际象棋、中国象棋这三棋中，中国象棋学的人最少。

学东西，一定要选冷门。

晚上孩子们上课期间，住的不是特别近的家长就三三两两坐在教室外面的长条沙发或椅子上刷手机消磨时间。

姜小柔小声道：“刚才又跟我妈吵了几句。她说那边衣橱不够用，要让我们腾地方，把孩子的衣服扔掉一批，我没答应。她那些演出服，一件又一件，很多都只穿一次，塞都塞不下，挂都没地方挂，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们东西多。”

鲁子敬也是无奈，家里5个人挤在不到100平的房子里，两个娃慢慢长大，东西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局促，压强大了，就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发生矛盾，弄得情绪也很焦虑。根本原因是两代人生活习惯相差太大，鲁子敬喜欢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家里东西越少越好；马红英则跟她们那代人当中的大多数一样，小时候受过饿、年轻时受过穷，总担心哪天粮食物资短缺，就习惯性地喜欢往家里囤东西，不论吃的用的，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看到便宜打折的就买一堆；买来的菜就堆在玄关到客厅地上，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差不多的鞋子买了五六七八双，新的买进来，旧的穿破了也不扔，还要找地方修补。吃不完用不完就说，你们怎么不吃啊，你们努力吃啊……怎么说都不听。

鲁子敬曾感慨，就她这囤东西的习惯，给个大别墅都不够。

为了给她“做榜样”，鲁子敬跟姜小柔主动找出旧衣服旧鞋子来，隔三差五就往外扔，还定下规矩，扔掉两件才能新买一样。结果他们的东西处理了不少，马红英完全不在意，也没有约束自己的想法，还说正好他们把地方腾出来放她的东西。

鲁子敬差点憋出内伤。后来想想，六七十岁的人，改是改不掉了，不想吵架就只能躲，就跟他和他妈一样，住的远，互不干涉，矛盾才不会激化——要么待在棋院，要么待在营地，回家就是睡个觉。

姜小柔曾提出再租个房子，马红英坚决不同意：她是来投靠女儿的，搬出去有种被嫌弃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在歌友那边特别没面子。

按照在姥爷的说法，她直接回山东老家就好了，两个娃大了，她都不用留在杭州。马红英坚决不肯，一边担心姥爷在山东的健康和安全，一边又舍不得歌友和她的文艺事业，最终还是兴趣爱好战胜了理智。

鲁子敬就把廖小刚卖老破小的事说了。

姜小柔：“以旧换新是对的。我们的房子确实不够住。你记不记得，鲁越上学前，她幼儿园有个同学家里就把原先80多平的卖了换了个130平的，连车都卖了凑钱。”

鲁子敬当然记得。当时还担心因为落户时间的问题做不了一表生，后来因为换的是同个学区的房子，完全不影响。现在他们一家6口住130平的三室两厅两卫，基本就够用。而像自己家这样一家5口住90多平只有一个卫生间的房子就显得很局促。鲁子敬有时候都想，马红英不愿搬出去，那就他带着鲁越搬出去，租个小房子，也好用来当书房。转念一想现在的收入，要养两个娃还要继续在营地投入，再支出一笔只会增加负担，只好作罢。

姜小柔：“现在想想，他们换房子的时机特别好，刚好卡在两年前楼市新政之前，高位出手，还是在上学之前，不占学籍。我们这套是占6年还是9年？”

鲁子敬：“九年一贯制就是9年。如果要等鲁默，那就还要延长锁定。”

姜小柔沉默了。

鲁子敬倒是想换个四室两厅两卫，鲁越和鲁默也曾流露出想要个大房子的想法。可现在杭州近郊的新房次新房，配套好点的至少300万，以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姑且能够维持日常开支。现在这套房总价大概值230万，在不卖掉之前，硬凑首付也可以，但是以两个人当前的工作状况，后续还贷压力就很大。

另外，如果想让鲁默继续上同个小学，首先是学区内新房次新房很少，仅有的几个盘离学校也有四五公里远，接送不便；其次本学区的房价因为学校的缘故不算低，当然在整个杭州看也不算高。换房成本就不低。

最后，现在住的这套学区房还得留着给鲁默上学用，暂时也不能动；两个娃前后锁定学籍13年，在这13年期间，没学籍的房子不仅卖不上价，连看都不会有人看。当时教育局出台这个政策是为了抑制炒卖学区房，现在楼市都这样了，继续锁定就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综合种种，换房子就成了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想法。鲁子敬自己都没想到，半年后，他会因为鲁越学戏而下定决心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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