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童言无忌
殷华晏看出了女娘们的不解，耐心解释道：“辩题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还是看哪一方更言之有物，更能说服对方，那便判哪方为胜。在太学，平日偶有不严谨的辩题，只要能说出个所以然，双方都会被判胜。”
他看向薛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薛姑娘，你胸有丘壑，在下自愧不如。”
薛洛刚刚坐下，又连忙站起身，规矩地行了一礼，叫人挑不出错处来，“博士谬赞了，是博士胸怀宽广，容得下学生畅所欲言。是学生自愧不如才是。”
都怪自己发呆，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薛洛暗自祷告着，希望这个小插曲赶紧过去，结果杨洁筠站起身，声音清脆，“殷博士，你的那个同学是谁呀？”
“永乐王李玄然。”
话音刚落，全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天哪，王爷居然和世子是同窗！”
“薛洛居然和永乐王的看法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赵锦初用手肘轻轻捣了捣薛洛，“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看待问题的角度都是一样的刁钻。”
薛洛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殷华晏微笑地看了一眼薛洛，很快又开始了独具个人魅力的课程。
今日的课程也在女娘们的赞叹声结束了，有些心思活络的，主动去了永宁公主的面前，向她表达了感谢之情。
永宁公主还是温婉如常，落落大方地笑着，“你们能有所得，我也很高兴。”说完便向众人颔首，最先离开了。
三公主寿安瞧见永宁公主走了，牵了牵嘴角，意味深长地对着二公主昌乐道：“二皇姊，你瞧大皇姊滴水不漏的样子，嫡长公主的姿态被她拿捏的游刃有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呢！”
昌乐公主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寿安，咱们都一样是母后的女儿。”说完，对着容颐县主招了招手，便也离开了。
寿安公主的笑容逐渐消失，嗤笑了一声，从相反方向走了。
王越玥走过薛洛身边，语气冰冷，“哗众取宠！”
薛洛无意与她分辨，看了她一眼，就起身出了书斋。
本就看不惯王越玥的女娘们，趁机冷嘲热讽了起来。
“你瞧王大姑娘，她也有吃瘪的时候！”
“可不是嘛，成日里鼻孔朝天，结果得了世子青眼的，是薛洛。”
王越玥久久地站在了原地，没人看得清她眼中的情绪。
……
“薛姊姊，等等我！”
杨洁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住了薛洛的袖子，“姊姊，今天下午若是无事，可以陪我去见见姑母和表弟吗？”说完就将小手摊在了薛洛的面前，“你瞧，我有令牌了，就不会破了规矩了！”
薛洛疑惑道：“手牌哪来的？”
杨洁筠吐了吐舌头，“昨天下午偷偷溜到姑母的寝殿要的！这下，你没有理由不陪我去了吧？”
薛洛哭笑不得，只得答应了她的要求。
到了约定的时间，薛洛就带着杨洁筠，一路向北朝着杨美人的寝殿去了。
杨美人与贤妃一同住在安仁殿，贤妃在主殿，杨美人在偏殿。
刚进入安仁殿，就听见了孩童的声音：
“四皇兄，不要看书了，陪小五玩一会儿吧。”
一位皮肤苍白、身材瘦削的孩童倚靠在长廊的柱子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褥子。他伸出手，摸了摸蹲在他身旁的小皇子，露出了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笑容，“小五，皇兄今日不能跑了，不如，你陪皇兄一起看书吧。”
感受到有人进来，两个孩子齐齐抬起了头。先是看到了杨洁筠，二人的眼睛一齐亮了亮。再看到了薛洛，四皇子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而五皇子却很是好奇，“你是谁？”正打算走上前，却被四皇子拽住了，“小五，不要过去！”
薛洛对着两位小皇子屈了屈膝，可还没开口，一旁的杨洁筠兴奋道：“表弟，这就是我信中写的薛姊姊，薛洛！今日，我带她来看你了。”
“是谁在外面？”
殿中传来了一道凌厉的声音。
薛洛早有准备，拉着杨洁筠就进了主殿。主座上，坐着一位浓妆艳抹的贵妇，眉眼很是锋锐。下首坐着一位弱柳扶风的女子，五官与杨洁筠很是神似。
看来，主座上的就是贤妃殿下了。
薛洛便呈上了手牌，一五一十地禀明了缘由，“……不慎叨扰，请贤妃和杨美人恕罪。”
贤妃的眉头越皱越紧，朝着杨美人冷笑了一声，“本宫倒是不知，这安仁殿由你来做主了。”
杨美人立刻起身，连忙告罪道：“殿下，是我的不是，我只是将手牌给了洁筠，不知她……”
“行了，”贤妃眼中的情绪有些不悦，“若是无事，薛姑娘便早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薛洛心下了然，行完礼后转身出了殿门。可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贤妃厉声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是眼瞎吗？这么一个身患怪病的不祥，你们都不知道拦一拦！若是过给了玄淙，本宫拿你们是问！”
薛洛的眸色暗了暗，不发一言地走到了庭院中。临走前，她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已不复之前的提防，而是和五皇子一样，小脸上满是好奇。他手中抓着一本书，书页已有些微微的泛黄了。
薛看到了四皇子，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薛洛不禁柔声问道：“四皇子，你看的是什么书？”
四皇子腼腆地答道：“是医书。”
“四皇兄喜欢看书，最喜欢研究医书了，”五皇子跑到了薛洛的身边，“我听表姊说，薛姊姊很厉害，把坏人赶跑了。姊姊，你能给我们讲讲外面的故事吗？”
两个小家伙的眼神充满了渴求，薛洛的心不禁软了下来。可若是执意留下，得罪了贤妃，还会牵连杨美人，恐怕得不偿失。她想了想，“我将故事写下来，过阵子让洁筠带给你们一起看，如何？”
两个小家伙一起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杨洁筠一直偷偷观察着薛洛的神情，欲言又止。
“洁筠，你想说什么？说吧。”
“薛姊姊，贤妃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小心翼翼地安慰着薛洛，“她不了解你，都是人云亦云。你不要难过，我知道你的好，赵姊姊也知道，等表弟他们看了你写的故事，他们也会知道的。”
童言无忌，一下子击中了薛洛柔软的心脏，“洁筠，谢谢你，我一定给你们写我知道的，最好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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