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鱼笼鬼灯，老妪问话
寻常元神落入冥界不可施展法力，那只是一般的精怪限制，实力不济自然不够资格。
我是当年闹过天宫的猴子，一身因果业力诸多牵绊，造化神通尽数攒身。
小白龙乃是西海皇子，龙族后裔，仅凭血脉便高过多少三界飞禽走兽。
我们两个依靠元神硬闯猛冲自然是没问题的。
飞驰途中，我看向周围，映入眼帘的黄泉确实和传闻当中的不太一样。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个三界至阴至寒的地方。
黄泉之下连接九幽，这其中所蕴含的阴气都是从无边深渊之下而来的。
一旦沾染或者坠入其中，那才是真正无尽的受苦。
“大圣，你看，奈何桥……真的没了。”
我视线投向远处，只看到宽阔的大河之上只有两岸残破的桥墩和石台还在，中间的桥梁桥身已不见踪影。
“无妨，我们强行飞渡便是！”
我心绪沉重起来，虽然说的轻松，但总觉得此处有危险。
据刚刚那些元神所说，阴兵鬼差无故疯魔，居然直接投入到了黄泉之下！
这样的反应就算是见过诸多诡异的我也无法理解……
冥界生灵均已不算活物，为何还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终结自己？
“大圣，小心！”
突然间，龙头扭转，敖烈带着我来了一个急刹，然后身躯摆动在黄泉岸边后撤数丈。
我定睛一看，黄泉之中居然释放出了一道道光芒，随着流淌而去的河水不断起伏，忽明忽暗。
这是何物？
元神状态下无法动用火眼金睛，只能凑近些观察。
黄泉水流汹涌，因此波涛起伏，动静很大，那些浮动而来的光芒也在几番飘摇之下看清了形貌，竟然是一条条荧光流辉的鱼！
黄泉水汽阴寒刺骨，就算是已死的亡灵掉在里面也要冻的灰飞烟灭……
这些鱼究竟是从何而来？
“敖烈，这是什么水族怪物？”
“不曾见过……”
我们两个看着下面的光芒有些犹豫了。
这些鱼群就像是从九幽深渊逆流而上的怪物一般，就算是我们也不得不止步观望。
“大圣，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来。”
“这些鱼的形体虽然和鱼群相同，但却没有灵动之感，更像是祭祀使用的假物。”
“西海之畔有渔民祈求亡灵归魂安宁的时候会专门制作一种鱼笼鬼灯。”
我听闻有点好奇。
这东西倒是稀奇玩意，于是让敖烈细说。
据说世居海滨的渔家会把鱼的内脏掏除，然后灌入水银，最后加入一大团蜡油封口，将其做成祭祀用品。
这就是所谓的鱼笼鬼灯！
渔民讲究可以用假死之相骗过阴曹使者，模样酷似水中的鱼群，而且还可以引明方向。
我听闻也是苦笑起来……
凡夫俗子愚昧，真以为黄泉有鱼？岂不知那可是生灵不存的终极死地！
“看来西海放出的鱼终究还是游到了黄泉。”
我苦笑着调侃了一句。
这里都会出现古怪，还是我们有点轻敌了。
哗啦——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正对着我们的黄泉分流两旁，水波激荡，大量的鱼笼鬼灯被掀翻……
居然有一颗巨大的头颅从水中升起，足足有十几丈高，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这头颅可不简单，苍老衰败，看上去枯槁如老树皱皮，上下都是近乎崩裂的痕迹。
白发已经稀疏不全，悬挂在后脑，沧桑斑驳。
正面眼窝深陷，口齿漆黑，看不清全貌，只能依稀从轮廓辨别是个老妪。
“孟婆？”
镇守黄泉路，把关奈何桥，再加上其他特征，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此人了。
可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敖烈也感到震惊。
此刻的我们渺小的就像对方的随时可以享用的点心一般。
“大圣，如此模样想必已是被侵蚀透彻了，我们当需小心，这没元神的怪物不好对付。”
“不错，准备动手。”
“虽然不清楚它藏着什么手段，但咱们面前如此怪象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已然蓄势待发，紧紧盯着这浮出水面的脑袋。
之所以要让敖烈化龙过黄泉，就是想要骑在对方身上省些力气，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的路是否还有其他恶战……
但现在看来第一道险关就已经出现了！
“来者乃是生魂，可渡黄泉……”
“老婆子送你们……”
孟婆张开嘴，厚重的声音响起，深沉压抑，好似几百张闷鼓一起敲响。
“来……”
看着眼前孟婆张开的深渊巨口，我冷笑一声。
一般的元神到了这里也就完蛋了，除了乖乖进去根本无路可走。
但我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
随即用心神传音给一旁的敖烈。
“这张嘴里的黑气已经遮掩不住了，它想吞了我们，俺老孙便不可能让她如愿，看到旁边的鱼笼鬼灯了么？”
“嗯。”
“你我各自从两边过去，用魂火把这些鱼笼鬼灯都点了，炸他个天翻地覆。”
“好！”
所谓魂火就是元神引燃时候生出的火焰。
这种火通常情况下都是用来玉石俱焚的，但眼下只能借助如此手段脱身了。
眼看我们不中计，孟婆巨大的头颅来回摇摆着探出水面，然后向我们扑来。
巨口大如城门，里面的气息呼啸而来，好似天塌震落一般。
我和敖烈一左一右释放魂火，直击鬼灯。
轰——
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整个黄泉中段都掀起滔天大浪，那些祭祀用的鱼笼鬼灯接连引爆，虽然冥界阴火温度极低，但还是成功了。
“不，你们还没喝汤……”
“老婆子的汤，不行，你们回来……”
“咯咯咯，不喝就过不去，回来！”
已经老的不成人样的孟婆发出尖锐的暴鸣。
声音一改之前嘶哑厚重，有如音波一样扩散到四周，掀起水波万丈。
巨响并未停止，成千上万的鬼灯接连爆炸，场面壮观至极。
孟婆巨大的头颅开始摇摇欲坠。
我再度骑上白龙，向前猛冲。
那道巨大的黑影也砸落下来，被轰炸致残的头颅就这样倒下并横在了黄泉河道中央。
从此以后这也算是另一条新的奈何桥了。
可惜奈何桥上再也没有送汤的老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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