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哭什么,小丫头
墨桃立刻踮起脚想看清楚,但是身高不够,只能被人挡住视线。
保安搬来凳子,让她踩在上面。
墨桃站好之后,立刻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确实看到了一条小黄狗,也看到了一个和黄狗玩耍的小男孩,只不过,那条狗只是路过的流浪狗,小男孩也只是随便逗弄了两下,然后就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墨桃有些失望,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小姑娘,我还要值班,你一个人就坐在这里等吧,要是还没等到的话,也可以先进来上课啊。”
墨桃摇摇头,“我一定能等到的。”
小姑娘表情认真不像在说假话,保安也就放任她去了。
上课铃声响起,学校外的学生们加快脚步冲进了学校里去。
眼前,学生的人数越来越少,一个个灰团子都跑进了学校,连街道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保安出来,发现墨桃还在,劝道:“你怎么还不进去上课啊,没穿校服也没事的。”
墨桃摇摇头,“叔叔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谢谢你,但我一定要等到我哥哥。”
她亮出自己的手机,“让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吧,再待一会儿还等不到他,我就给我爸妈打电话。”
保安见小女孩聪明伶俐,身上透着一股这个年龄段孩子没有的成熟,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实在不行,赶紧叫你爸妈把你接走。”
“恩恩。”墨桃冲着他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这小嘴甜的,抹了蜜似的,保安走进去的时候,脸上还带了点红晕。
街上已经没有学生了,但墨桃依旧在等。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太阳都把她晒困了。
她跳下凳子,终于心灰意冷了。
“我简直是傻瓜,怎么就料定他一定就在这里上学呢?”
墨桃自我唾弃,摇着头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朝西边走去的那一顺,从东边的尽头飞奔来一个身影。
穿着灰色校服的男孩攥紧了书包带,飞奔在上学的路上。
他很瘦,瘦到手的骨节都异常清晰,男孩跑到校门口,发现大门已经关上了。
他有些着急,对着里面喊道:“叔叔!能不能给我开个门?”
男孩还没有进入到变声期,声音清脆又带着点孩子的奶气。
墨桃明明没听过这个声音,脚步却硬生生钉在了地上。
她连忙转身,但男孩已经在那一瞬间钻进了学校了,她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侧脸的残影。
“咚咚咚!”
墨桃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心脏像是要跳出体外,她头皮都紧了。
女孩想都没想,立刻跑回去,恰巧大门还没关,她人又小,滑泥鳅似地钻了进去。
保安惊道:“哎!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不是这个学校的吗?”
男孩因为迟到,在前面跑得很快,墨桃想追他,也使出了最大的劲。
保安还没来得及拦住人,两个小孩就已经消失在转角,他摆摆手,“算了算了,真是奇怪的小孩。”
穿着灰色的校服的男孩跑起来像兔子,养尊处优,又慢他一截的墨桃根本追不上。
眼看他就快跑到教学楼里,墨桃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站住!”
她并没有抱希望于这一声就能让他停下,但出人意料的是,前面的灰色小兔子,真的停下了。
奚泽修转过头去,这一幕落在墨桃的眼睛里,变成了电影的慢镜头。
他侧脸的下颌角,脸颊,再到鼻子,眼睛,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在墨桃的眼中慢慢铺开。
男孩的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眼周嘴角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受伤了。
他实在是太瘦了,因此五官更加显得凌厉,眼神里充满警惕,更像是时刻准备咬人一口再跑的野兔。
墨桃和男孩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叮——”
奚泽修看到叫住自己的,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姑娘,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干什么?”
墨桃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无法组织语言,脑袋里像是顷刻间挤满了彩色的潮水。
那些回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她的脑海里,再像烟花一般绚烂炸开。
墨桃甚至来不及捕捉清晰的影像,眼泪就已经先流了下来。
她依稀看到南水门口的两人,她制止了那桶本该泼向他的油漆,他的眼睛亮的像某种小兽,抿起来的嘴唇里,藏着能够咬破人喉管的尖牙。
他看到地下室里,奚泽修长开后那张阴郁但沉沦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让她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邮轮上,学校里,办公室里……
无数个他,带着无数次的景象,在墨桃脑中扎根落地,它们都在提醒她,她遗忘了多重要的故事。
最后,墨桃穿越了无数时空,看到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他。
他伸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他轻叹着说道:“我人生的女主角,从来就只有你一个罢了……”
墨桃鼻头一酸,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
奚泽修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小女孩,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哭什么?”他朝她走了几步。
操场上还有别的班的同学,他可不希望别人来责怪他惹哭一个陌生女孩。
奚泽修的声音唤醒了回忆中的墨桃,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走马灯般的回忆让她仿佛经历了许多年的光景,但睁开眼,只不过才过去了几秒钟。
她用手摸了一把脸,摸到一手的泪水。
墨桃喃喃道:“我,我怎么哭了……”
“不知道。”奚泽修语气平淡,一个奇怪的丫头而已,不值得耽误他上课的时间。
他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没有多余的纸。奚泽修假装手插口袋,转身就要走。
墨桃还没来得及喊住他,从楼里跑出来几个小孩。
他们看到奚泽修,顿时笑了起来。
“奚泽修,迟到了是不是又挨打了?哈哈,瞧你那张大花脸,你早晚会变成猪头的!”
“还来上什么课啊,一身酒味臭烘烘的,我妈说了,你和你爸这样的人,就不该出家门祸害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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